60. 結局(下)(2 / 2)

他本不是這麼容易動怒的人,此刻卻上前拽住對方衣領,一拳將他眼鏡都揍掉地上,“我問你這是什麼?!”

“訂婚戒指。”

眼鏡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謝博士其實視力很好,並不需要眼鏡,能看見碎裂的鏡片飛得到處都是,就像是他今天突兀的決定,將平穩安定的人生割裂成碎片。

他是伊卡洛斯那隻不知死活的鳥,揮舞著蠟燭做的翅膀接近太陽,明知道自己的結局,依然想要放手一搏。

謝博士笑起來,血跡在笑聲的震動中暈開,在鼻翼唇角落著淡淡紅色,謝晉遠憤怒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距離讓謝博士能夠輕易摘下對方的眼鏡,戴在自己臉上。

本尊失去一貫的冷靜,反而是他這麼個仿生人鎮定自若,哈。

他此刻比謝晉遠更像謝晉遠,嘴角含著那抹慣常的、諷刺意味十足的笑,又用笑眼將其掩蓋成溫和,反問對方,“不然呢,你覺得那是什麼?”

他看見謝晉遠指節上那抹銀亮的純白,用貪戀嫉妒的眼神勾勒著它,原來記憶中缺失的那枚訂婚戒指是長得這般模樣,熠熠生輝的銀戒嘲笑著謝博士自以為是的揣測隻是一張廢紙,他朝思暮想的,那枚代表了身份和信任的戒指,既不是什麼貴重金屬,也不是實驗室的金屬材料,就隻是一個樸實簡約的銀戒而已。

他粗糙打造的那抹金黃,隻能是和他本身一樣,代表著自己殘缺的記憶,和仿製失敗的人生。在缺失的以及碎片中,茫然地尋找愛意的來源和根據,最終隻找到了一片空白。

“哈……訂婚戒指?頂替我身份,販賣我和她理想苟延殘喘的家夥……你憑什麼身份給她帶上?自始自終她的未婚夫隻有一個人,也從來不會是你這個惡心的人造產物。”

戒指被薅下來,拍在謝博士胸口。謝博士聽見他模仿的主體語氣嫌惡地警告,“短短幾年,我不相信帝國研究院對仿生人的技術壁壘突破了,實話實說,你還能活幾年?你就想拖著這樣一個殘破的身軀把她藏起來?活的都還沒她久!”

毫不遮掩的鄙夷和厭惡讓人憤怒,謝博士想要反駁,訴說自己的無奈,告訴他自己一切都被控製在研究院手裡,也想要斥責,同樣都是苟延殘喘,期許愛人醒來的可悲家夥,他又能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最終是那一句壽命的預測讓他安靜了下來。

惡心感在腹部翻湧不去,一直上升到頭部,將他思緒攪成碎片,一條條一件件指責他都可以一一反駁,可最後的結果呢?他這麼一個隻剩幾年壽命的仿生人,要如何能在這個時局下保護昏迷的楊豫。

更何況,0031在對方手中,而謝晉遠已經回歸。

“你……”

握緊衣領的手忽然鬆了力道,謝晉遠錯愣地看著謝博士,懸在空中的下一拳遲遲不因憤怒下手。

謝博士極力想要笑的猖狂一點,可是濕潤感已經蔓延上了眼球,像是漲潮的洪水一樣來勢洶洶,無力抵抗。

淚水滴在謝晉遠的手上,將謝晉遠潔白的指骨照得晶瑩透亮,反光中找出兩張相同有不一的臉,一張布滿震驚,一張在悲傷中嘗試嘲笑對方。

“如果你沒有回來就好了。”

“不可能。”

謝博士被放開了,他不覺得高興,他寧願對方來勢洶洶地揍上自己一拳,好歹避免做出那個決定。

雙方都沉默著,謝博士逃避地不想開口,謝晉遠則是像是燙了手一樣甩開對方,用一種嫌惡又不解的眼神觀察著手上的淚珠。

四周早已寂靜下來,針鋒相對的氣氛和腦海喧鬨的鼓砸聲一旦消失,這種安靜就顯得有些落寞駭人。

謝博士的唇囁嚅起來,逃避的不安在他清冷的麵目上攆出皺痕,他不願說話,可他不得不關心,因為有個不可避免的決定即將被下定,“你該回去了,不能讓人看到……你準備呆在哪裡?怎麼過去?”

謝晉遠後退兩步,警惕心將排斥畫成一個半米的圓,“打聽這些,是想等我們走了,你好販賣情報把我們一網打儘嗎?”

謝博士沒有在意對方的指責,自己自繼續說道,“如果你沒有住處和交通方式,我可以提供。研究院不知道這些地址,安全性可以保證,是我用非官方途徑匿名準備的。”

無數個坐在楊博士身旁,看著死寂的麵孔幻想她健康自信的樣子時,謝博士就開始準備這一切,為自己無望的幻想,即便最終也隻能在短暫壽命中和一具活著的屍體朝夕相對。

他的一生的意義從毀壞楊博士的理想開始存在,卻在追尋記憶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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