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話總是一摸一樣,這些話他獲得神目前聽過,就連引發議論的中心人物都是同一個人。
那時候老師已經被處決,教皇在見他第一麵時毫無征兆地將他列入繼承人選。要不是他後來被選作神目者,這些議論恐怕會一直伴隨他每個晚上。
憑什麼是他?謝晉遠也想問自己。
他因為這件事已經連續失眠三個晚上了,說到底,他沒有理由承受這些詰難,如果不是教皇閣下做出這種毫無理由的舉動……
第一次的理由他已經知曉,神目讓對方能感受到些許未來,未卜先知是最好的鞏固威嚴方式,或許有些許愧疚在裡麵,但血緣從來不是主要原因,他們隻是途徑和手段。
教皇閣下這次又看見了什麼?
一路上的思緒讓謝晉遠心煩雜亂,他推開殿堂大門的動作因此重了些,被儀式控製住隱私的殿堂在被突然闖入時,發出很刺耳的砰砰聲,裡麵的人因此詫異地看來。
“……”
長老,教皇,審判長齊聚一堂,和謝晉遠這個初出茅廬的神選者大眼瞪小眼。
謝晉遠立刻為自己的冒失道歉,“抱歉,是我沒控製好力度。”
楊豫笑的官方,為他結尾,“謝司典,我能理解你激動的心情,但異教徒並不是傳召軍隊後立刻能剿滅的。”
“正是如此。”教皇在一旁露出欣慰神情,“這門也有些問題,改天我得叫人換新的。”
笑容很溫暖,但謝晉遠莫名聯係到了相片中令人不寒而栗的相似表情,那像是蜘蛛見到儲備糧撞在網上的滿足笑意,讓他沒能回答對方。
“行了,小年輕,彆再怪自己了。”一位手持權杖的老人打斷他們,她看起來已經幾百歲高齡了,這在教廷也是難得的長壽,“我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您說的對。”這是上任教皇,在她麵前,教皇都表現的很謙遜,“彆耽擱時間了,我們儘快開始。”
“謝晉遠。”教皇示意他站在中心,“請站在我注視的中心,神才能看見你,降下鑰匙。”
——打開教廷不死軍隊的鑰匙。
對於將鑰匙交給他,而不是審判長這件事。和審判者內部憤慨的氣氛不同。在場的教廷高層都沒有異議。
就連審判長也早有預料似的,在謝晉遠看過去時微微頷首。
謝晉遠點頭,“是。”
他無法理解,但在這一屋子重要人物中,他顯然說不上話語權。
他們自然地圍繞謝晉遠站定,錯落有致地前後形成內外雙圓,隨後以一種極有韻律的姿態反方向走動。
語言順著吟唱從口中吐出,圍繞他旋轉,司典衣袍上的花紋隨之浮動,他感到雙目發燙,像是陽光從頭顱穿過瞳孔,灼燒了視線,但卻不覺疼痛。
一種外力迫使他抬頭,睜著眼睛直視前方,等咒語念完,教皇也正好站在了他麵前。
浮動的咒文貼上他的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頸,和瞳孔,並且越來越燙。幾乎快要失去意識前,站在他麵前的教皇了雙眼。
教皇睜開雙眼的同時,所有的光線聚集在一天空上方,殿堂內昏暗地隻剩下他眼眸中反射出的光彩,遍布淺藍色防護罩的天空也仿佛裂開了一條口子。
那道口子越張越大,直到從縫隙中,有什麼人的視線漠然向下看來,落到他身上。
時間似乎在某刻停止了。
謝晉遠雙目金紅,像是融化的黃金一般朝下淌出淚水,他高高抬起頭,被迫直視著縫隙。
紋路在熱淚中顯現,篆刻進他的靈魂,他除了抬頭睜眼意外什麼也做不了。
他分不清這是賜福還是獻祭。神明賜福,原來是這麼讓人疼痛,恐懼的事情嗎?還是他信仰不夠純潔,要被神明親自處決?
就在他以為今天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那縫隙忽然合上了,所有束縛也如同幻覺一般徹底消散,謝晉遠脫力地躺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單手蓋住雙眼。
“儀式……儀式失敗了!”
“怎麼會失敗,都到最後一步了!快看看是哪裡出了差錯!是不是你找來的人有問題?”
長老們衝到他身邊將他扶起,他們似乎還討論了些什麼,但謝晉遠沒有經曆去分辨。
嘈雜而令人難受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