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1(1 / 2)

第二天一早崔小愛依舊和前一天一樣,拿著裝了早餐的紙袋站在買辦行門口等。當蘇雁回從車上下來後, 便露出笑, 在她穿過馬路後迎上去打招呼道早。

蘇雁回將早餐錢遞給她時, 崔小愛倒沒想昨天那樣推辭說不要, 僅猶豫了一下便收下, 隨蘇雁回進入買辦行。路上對蘇雁回對自己說的“下次不用再等在買辦行門口了”連連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

約翰大約是知道自己昨天偷偷溜走理虧心虛,所以今天特意到了個大早。蘇雁回和崔小愛一踏進辦公室便見一眼看見他。

等走近後聽見腳步聲的約翰抬起頭來,見是蘇雁回後便衝她呲牙一笑,顯得討好, “嘿嘿嘿,早啊。”並指著蘇雁回桌上的茶杯說, “我已經幫你接了水了。”

蘇雁回聽了懶得說什麼,隻是將紙袋子遞給他開口,“今天也是崔寫字幫忙買的。”

約翰見蘇雁回臉上好像也沒太生氣,探頭衝崔小愛說了聲謝後,便重新扭頭看向她問, “如何?今天是第三天了。”

蘇雁回點點頭, 將昨天晚上便已經整理好裝入牛皮袋的畫稿拿出來,讓約翰看,一麵開口,“昨天下午我見你不在, 所以就自己去附近的布莊店買了些顏色好看,我覺得合適的布, 做了些示範。哦,還去了倉庫,剪了些那匹布。”

約翰聽了臉上表情有些訕訕,但立刻一拍大腿一副“你怎麼不早說”的表情看向蘇雁回,“哎呀,這種小事你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蘇雁回對於他的回答,沒好氣的開口,“我倒是想跟你說一聲啊,可是等我一扭頭你就已經不見了。又不知道你去的是哪裡。”

帶了些小抱怨的語調讓約翰更是訕訕,趕緊討好的開口,“哎呀……怪我怪我。下次一定不會了,這樣!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蘇雁回雖有些氣悶,但也沒說話隻看了他一眼,約翰見了便權當是原諒自己了。隨即“嘿嘿”一笑,這才低頭將注意力集中在蘇雁回的畫稿上,翻看後很是讚歎。

乾脆也不等下午了,將東西快速裝進牛皮紙袋裡重新遞給蘇雁回,喝了一口水後抓起自己的早餐便對她說,“這樣,我們現在就走。”

“啊?”蘇雁回聽了微愣,但還是個趕緊追上約翰已經往外走的步伐,一邊走一邊開口,“不用趕這麼急吧?”

邊走邊啃包子的約翰聽了,腳步不停含糊的對蘇雁回說,“商場如戰場,尤其是商機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不跑快點被彆人捷足先登了怎麼辦?再說你原本就已經完成了,第一時間送過去也是應該的。”

“可是……我還想讓你今天幫我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蘇雁回衝約翰說著她的想法,兩人步入電梯。

約翰將柵欄門關上並按下升降按鈕,這才想了想問蘇雁回,“……你以後是不是打算從事這方麵的工作?”頓了頓後自顧自的點點頭,對她表示肯定,“說實話你要真走這條路也不錯,不用四處奔波隻需要坐在辦公室裡設計衣樣子就行了。”

“我認識幾個設計師,他們工作還算輕鬆,每周要求有兩張成品,工錢也很高,過得很舒服。憑著你和大老板的關係,我覺得你想走這條路會輕鬆很多。”約翰真心實意的替蘇雁回著想。

實在是買辦這個工作雖說在普通人眼裡是很令人羨慕的。但對於有身份的人來說,卻顯得很不“高貴”,甚至會輕視。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做這行工作,卻會在彆人直呼“買辦”時剛到惱怒,覺得被羞辱的重要原因之一。

蘇雁回聰明機警,除了有些天真不諳世事外,到也沒什麼毛病。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兒,與其以後跟著自己到處跑,風吹日曬的弄得整個人都變得粗糙,還不如趁著今天去和宋穆然送衣樣子的契機,好好說道說道。

當然這隻是約翰自己的想法,具體要如何,卻還是得征詢蘇雁回的意見。

蘇雁回聽了約翰的話,再看他臉上滿是誠懇和認真。也很明白對方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但實際情況隻有她自己清楚。

能畫出這些衣服款式根本不是她蘇雁回多麼有才華、有天賦。而是仗著自己的“記憶”投機取巧罷了。

如果隻是偶爾以興趣愛好為標準那倒是可以的,可真要以此為正業。蘇雁回自認自己這點小聰明還沒這個本事。

所以認真想了想後衝約翰搖頭,“這次其實也是趕巧了而已,而且……”蘇雁回頓了頓,抬頭看向約翰,眼睛亮亮帶著一種信任,“我覺得跟著您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約翰被眼睛乾淨的蘇雁回盯得愣了下,隨即難得感到不好意思的微移開眼,伸手摸著頭發笑,“嗨……你這樣說,倒讓我剛才的話像是趕你走一樣。”話音剛落便見蘇雁回臉上露出緊張,著急的張嘴欲解釋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還未出口就被他笑著阻斷,開口說,“我開玩笑的,你這個小朋友怎麼就這麼容易當真呢。”

蘇雁回聽了這才鬆口氣,又悶氣瞪了約翰一眼。

“不過……”約翰收了臉上的笑,想了想後再次對蘇雁回說,“等和大老板談妥後,找時間我帶你去賭場轉轉。”

蘇雁回聽了雖然立刻就想皺眉表示拒絕,但想想後還是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約翰見她這副樣子,笑著伸手在她頭上呼嚕了一把,在她出聲抗議前收手。恰好電梯已到一樓,便拉開柵欄門說了聲“走吧”率先從電梯內出來。

之後的事很順利,蘇雁回一共畫了十二張畫稿,宋穆然看後全部留下,表示會立刻和製衣廠商量後投入生產。

當然了至於蘇雁回放在倉庫裡的四匹半布匹,則請專門的師傅來做。按照蘇雁回之前的想法將這一份特殊布料的成衣打造成“限量款”。

甚至這個“限量款”的點子激發了宋穆然不少靈感,宋家涉及的產業麵挺廣,不僅僅是成衣,也包括皮鞋、化妝品、香煙等等。

這些都可以推出和尋常商品不同的“限量款”,甚至還能根據季節、節日來不斷層出不窮,但卻表示一定不會讓所有人都買到。

蘇雁回聽了宋穆然的大致想法,忍不住驚訝。這些東西她一點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可是哪怕熟悉卻隻能仗著自己的“記憶”僅僅想到一個“限量款”而已。而宋穆然卻能立刻舉一反三從裡麵抓出更多的商機,並立刻製造饑餓營銷的策略。

所以多有一世的記憶又如何?她和宋穆然、約翰相比,也許僅僅勝在她生在了更好的時代,靠著父輩祖輩們打造出來的世界有機會解除到更多的訊息。

這些訊息和認知,讓她能有很多“新穎”的點子。但憑蘇雁回現在的本事,也僅僅是點子而已。

也許蘇雁回能憑著這些點子賺到市場上因新穎和獵奇心產生的第一桶金,但卻也止步這裡。而宋穆然這樣的人卻能將其鋪展開變成一個逐漸成熟的產業鏈,甚至被其他公司、行業效仿。

這就是宋穆然和蘇雁回的不同。

之後的事便不是蘇雁回和約翰的事,而是屬於宋穆然的工作。至於兩人的傭金也按照規矩,通過總財務劃到買辦行財務上,便能讓約翰和蘇雁回拿到手。

等離開後蘇雁回也多少明白了為什麼剛才約翰在知道自己想再將衣樣子再仔細修改一遍時,為什麼會問“是不是打算成為設計師”這個話題。

那是專業人士該做的工作,而他們的工作重點,則主要是發現商機,和製造更多雙贏的商機,以此從中得到自己應得的那部分。

而不是去替任何一方完善他們的工作。

了解這點的蘇雁回跟在約翰身後至宋穆然辦公室出來,利用時間算是想明白了中間的道理。

而約翰的興奮暫時打斷了她的自我總結,激動得一麵搓手一麵對蘇雁回說,“走!我請你吃大餐!”

說完一揮手,便一馬當先帶著蘇雁回去附近最好的西餐廳。

蘇雁回也很高興,便爽快的應聲後趕緊跟上約翰的步伐。

這也難怪兩人難掩激動。對蘇雁回來說,這可以說是她第一單參與後成功的買賣。

而對約翰來說,卻是近幾年來收入最多的大生意。細細回想,大概距離他生一次一口氣賺到這麼多傭金已是近十年前的事了。所以這種情況下難道還不值得慶祝嗎?

值得!

太值得了!

兩人到了西餐廳由侍者一路領到位置上坐下後,各自點完餐等侍者剛離開,便迫不及待的開始怕暗算種收入。

多虧蘇雁回聽約翰的多畫了幾張衣樣子,甚至還舉一反三的做了成品小樣的示範,所以兩人一共拿到手的傭金共有七千多。

等采購雞蛋的傭金下來,便有八千多。

前兩天說的要買地的“夢想”,竟然這麼快便實現了,哪怕是約翰也有些不可置信似在夢中。

“這裡距離渡船也近,不如吃完飯休息一下我們就去看看吧?”蘇雁回也很開心,難得這麼積極主動的提出建議,而不是約翰去哪兒她跟哪兒的狀態,“順便能找周圍的人打聽一下情況,萬一能更便宜一些呢?”

約翰覺得可行,便點頭同意。等兩人的食物由侍者端上來時,一麵拿了刀叉一麵對蘇雁回說,“那等會兒先找地方打電話,問問崔寫字那筆蛋製品的傭金到沒,如果到了我們可以回去一趟,這樣看好能馬上付定金將地給定下來。”

蘇雁回對這些沒有意見。之後的事異常順利,約翰找電話亭打電話回買辦行詢問後,便從崔小愛那兒知道了傭金已到的消息。連忙讓崔小愛將東西準備齊,他和蘇雁回回買辦行拿彙票。

之後坐輪渡前往目的地,也算蘇雁回和約翰運氣好。急著將這一大片地脫手的鄉紳剛剛買了前往外地的船票,要是兩人明天再來估計就又得等十天半月了。

到時候肯定其他人也會得到消息,指不定會有什麼樣的變故出現。兩相交談在知道約翰能立刻付一千元的訂金後,鄉紳背著手在會客廳內走了兩圈,便一拍大腿同意以七千五的價格賣給蘇雁回和約翰。

他暫時留下,為節約彼此時間,等後天他直接帶著完整的地契和蘇雁回他們在約定地點彙合,一口氣將所有東西辦理過戶,便直徑坐船離開。

之後的事異常順利,幾天後蘇雁回和約翰便成為了那一大片土地的主人。就連宋穆然在聽說後也覺兩人買得極其值得,因為不出一年,那裡的地便能讓蘇雁回和約翰立刻搖身一變成為身價百萬的富人。

對此蘇雁回也難免激動,如果事情真這麼順利,也許她很快就有資本和白家一搏。

當然這些約翰並不知道,但比起蘇雁回的激動,他更是陷入開始得過且過的日子中,每天經常拉著蘇雁回暢想未來。“開家賭場”是掛在嘴邊念叨最多的。

甚至認為自此以後便能躺著過一輩子了,想一想就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好。

原本之前約翰在蘇雁回眼裡雖說好賭,但至少還知道分寸。但自從手上有那些地後好像就變成大爺,過起坐吃山空的百日夢來。

經常是早上來和蘇雁回打個招呼,指派了工作後自己便一溜煙兒的跑去賭場,一泡便是一整天。

蘇雁回沒辦法,隻好先去完成約翰交代的事後,又帶著收集到的資料去各處賭場找人。

前一兩次蘇雁回還會進去找約翰,但自從被人以不懷好意的視線追隨,甚至湊過來嘴裡不乾不淨後,蘇雁回便不敢進去賭場找了。隻抱著包等在賭場外,一麵整理今天自己遇見的人事物,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否合適,下一次遇見要不要調整或者其他方法等各種自我總結,一麵等約翰輸光錢被賭場的人丟出來,或者自己走出來。

比如今天,連朝賭場借的錢也全部輸個乾淨的約翰倒抽著氣,摸著被一拳打破的嘴角掀開賭場門口的布擋出來,一偏頭就看見蘇雁回靠在一邊的牆邊靜靜等待。

她仰著頭看著陰霾近乎下雨的天空,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竟然連他出來都無所覺。

那副乾淨老實在一邊靜靜等人的樣子,突然就讓約翰覺得有些心虛和不好意思。想都沒想便立刻就轉身想從相反的方向離開。

但剛走兩步便又停了腳步,以手代梳耙了耙亂糟糟的頭發後這才又轉身,重新朝蘇雁回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近察覺到的蘇雁回便至自己的思考中回神,朝約翰的方向看去,見是他後才又微鬆了緊繃的肩膀。

這副樣子一看就知道之前在外等他時,有受到過附近混子的騷|擾。

看出這點的約翰更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又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後對蘇雁回說,“以後你彆在這兒等我了,每天早上在買辦行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蘇雁回聽了並未立刻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直到約翰自己覺得和她那雙太過乾淨的眼睛無法對視主動移開眼後,才微低垂了眼眸將今天去各處市場收集到的資料從包包裡拿出來,遞給約翰看的同時,一麵開口。

“我可以明天早上再問,但我走了……你今天晚飯怎麼辦?”

約翰有些怔忡的接過蘇雁回遞過來的資料,聽了她的話後不知道怎麼作答,隻移了眼不看她,又以指代梳扒拉了下頭發。

蘇雁回見他身上這身再一次變得皺巴巴的西裝,暗籲了口氣說,“走吧,我請你吃東西,你跟我說說這些資料的事。”

她太缺乏經驗了,雖然能從這些資料中能看出一些東西,可更深的卻不明白。偏偏這些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買賣,蘇雁回不可能也不會將這些拿去問其他買辦。

如果她這樣做了,其他買辦也許不會虧待自己。甚至還會趁著這個機會各種討好賣弄關係,借自己為有機會見宋穆然的跳板。但讓她去收集這些資料的約翰將一個字兒都得不到。

雖說最近這段時間約翰這副爛賭鬼的模樣,讓蘇雁回很是反感。但內心卻依舊是感激他,將他當做自己的朋友的。

而且……蘇雁回總覺得約翰本性不壞,並不是個無藥可救的人。

――哪怕自己真的很多次都想打他。

想到這裡蘇雁回說完“請他吃飯”的話後,也不等約翰回答便堵著一口氣直徑轉身便往巷口處走去。

約翰見狀先是一愣,隨即便跟在她身後,兩手插兜慢悠悠的晃著。

說是請吃飯也不過是隨便找了個路邊攤吃麵,並趁著這個機會將所有的疑問全部問清楚。好在約翰雖然一直全程低頭吃麵,但也算是對蘇雁回有問必答。

等吃完後一抹嘴便站起身,拍著肚子對蘇雁回說,“行啦,時間不早了我也吃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早上見?”

說完便打算走便被叫住。

――“站著。”

……啊喲?這語氣有點兒凶啊。

約翰微挑了下眉峰,依言站住後扭頭看向蘇雁回,痞裡痞氣的,“乾嘛?”

蘇雁回站起身,將飯錢付給麵攤老板後,才抬眸看向約翰,神色淡淡的開口,“跟我走。”

說完又是也不管約翰有沒有跟上,自己便自顧自的先走了。約翰見狀,又愣了下拖長了音“嘿~”了一聲才又跟上。饒有趣味的看蘇雁回要乾嘛。

直到跟著蘇雁回到了一家澡堂外,才見一直衝在自己前麵的她轉過身來,指著澡堂說,“去洗澡。”

約翰怎麼都沒想到蘇雁回竟然是叫自己去澡堂子洗澡的,等走近後帶了點兒哭笑不得的意味抬起手臂一麵嗅一麵開口,“我身上味兒很重嗎?”

……不然呢?

蘇雁回都懶得說他什麼,隻微沉著臉轉身替他將錢付給澡堂子外的人,之後將錢包一合,這才又對約翰略帶了點兒沒好氣的開口,“你天天在那兒泡著,渾身煙味兒重得八百裡都能聞到,還不重?”

“哎……”約翰搖頭歎氣,“哪兒有那麼誇張。”

話音剛落蘇雁回便盯著約翰,手往旁邊的澡堂子小哥一指,很有幾分理直氣壯,“不信你問小哥是不是。”

“啊?”被點名的小哥抬起頭,看看蘇雁回又看看順著她這一指挑著眉看過來的約翰,打著“哈哈”笑了兩聲後便找了個由頭率先離開,“那個……我先去給這位洋先生準備乾淨的浴巾,你們聊、你們聊……”

說完便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等人一走約翰便扭過臉衝蘇雁回挑眉,“你看,人家根本就不覺得我有任何問題。”

“真沒問題他會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回答嗎?”蘇雁回沒好氣,衝約翰揮手,“你趕緊進去吧,我走了。”

“行行行,你這個多事的小朋友早該走了。快快快。”約翰也學著蘇雁回的樣子沒好氣的揮手。但剛說完便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略收臉上笑意,頓了頓微正色對蘇雁回說,“以後,你還是彆到賭場來等我了。”

那兒魚龍混雜,蘇雁回真要遇見不長眼的小混子,就算宋穆然不會扒了他的皮,他自己也會忍不住自罰的。

不過很明顯這段時間將蘇雁回的膽子練出來不少,或者她原本膽子就不小。所以聽約翰這樣說後立刻反駁“不行!”,頓了頓後還衝他討價還價,“如果你少去點這種地方,那麼我也能少去。要是你不去更好,這樣我就更不會去了。”

所以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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