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6(1 / 2)

“你想做什麼?!你做這種事我可以去告你!”肯尼聲厲內荏的看著蘇雁回,試圖掰回頹勢。

但很明顯他的這番話並沒起到任何作用。

蘇雁回聽了, 輕笑一聲後推椅而起, 至辦公桌後慢慢踱步走近肯尼。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住, 蹲下身和他平視, 又不急不緩的開口, 似在和肯尼閒聊, “都說錢不是萬能的,但這種時候……你認為現在沒足夠資金的自己,能告到我嗎?”

這話肯尼自然是懂的。但……他萬萬沒想到蘇雁回能將這種事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一個二十幾歲的女生,竟有種和她年齡完成不符的狠辣。

蘇雁回自然從肯尼不斷閃爍顯得心慌的眼神中看出點東西, 又笑著繼續開口,“其實要讓肯尼大班你消失也挺簡單的。”

肯尼瞳孔微縮, 渾身冒冷繼續聽蘇雁回說。

“這段時間我知道了不少東西。長期以來你對買辦行下屬的輪船部、工廠員工,甚至包括買買辦行的新手都是隨意打罵,聽說去年似乎你還用煙灰缸砸破了一新手的頭?最後就賠了人家五元錢,還說華夏人命賤,反正就算不管自己也能好。”蘇雁回頓了頓, 笑看肯尼, “對嗎?”

“你……你……”肯尼支支吾吾,越發驚恐的瞪著蘇雁回,卻說不出其他話來。

倒是蘇雁回“善解人意”,笑著接口, “你是想說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嗎?”

頓了頓嗤笑,“肯尼大班還真當我兩位副手是吃素的?以為崔秘書查賬就隻管賬, 吳助理收了你的錢就高枕無憂?”

蘇雁回緩緩搖頭,頗為失望,“看樣子是肯尼大班這幾年過得太順,囂張到變蠢了呢。”

“說起來那些長期被你克扣月薪,甚至年終獎金和分紅也被你吞得一乾二淨的那些人,會不會……突然就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趁你某天晚上不備……”

“你……你不怕被警察發現嗎?!”肯尼微微發抖看著蘇雁回,此時真是後悔莫及。

這話一出口蘇雁回便用一種“你怎麼這麼天真”的眼神看著他,臉上帶了些無辜和理所當然的意思,“好心好意”的替他解釋,“這點肯尼大班不用擔心的,隨便找個江邊,讓你麵朝江水,再反手在你脖子上一割!”

蘇雁回用手上的鋼筆在自己脖子上示範一劃,眼前肯尼立刻跟著劇烈抖了一下。蘇雁回笑,“然後再直接推進江水中,神不知鬼不覺,動手的人連噴出來的血都不會濺到一滴,就能處理妥當。”

“運氣好找不到屍體,那就是去警局掛個失蹤,頂沸沸揚揚幾天也就沒人記得你了。一個月後你就會變成失蹤人口,連最後的水花都沒。運氣不好嘛……”蘇雁回雙手撐著膝蓋站起身,微垂了眼居高臨下的看著肯尼。

“頂多也就是發現屍體,然後和八年前我的事一樣。沸沸揚揚兩三月罷了。哎……這樣一說,我又開始喜歡張局長的辦案方式了。”蘇雁回抬頭,和一直站在一邊的吳小哥閒聊,“至少對於要做壞事的人來說,他簡直就是最好的幫手。”

吳小哥聽了,在一邊一本正經的點頭。

這種時候肯尼要是還不明白這是個局,那他這個買辦行大班便真是白當了。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一直小看了蘇雁回。

冷汗從額頭冒出,此刻的大班不僅心疼自己的錢,更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他是聰明人,立刻一改剛才和蘇雁回試圖叫板的態度,軟了語氣哀求,“蘇經理,不!蘇小姐!我知道錯了,您……您饒了我吧。”

蘇雁回垂眸看著肯尼軟坐在地上哀求自己的模樣,靜默了片刻後臉上表情一變,有些焦急又萬萬受不起,趕緊雙手將肯尼攙扶起來,一麵語氣誠懇的開口,“哎呀肯尼大班你怎麼……哎,你真是誤會我了。”說完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吳小哥,語帶責備,“還看著做甚,過來幫忙呀。”

吳小哥恍然點頭,上前幫忙。

肯尼被蘇雁回這猶如雙麵人的轉變給弄得有些懵,正恍惚的時候便隨著蘇雁回和吳小哥的舉動,被“請”到沙發上去坐著了。

他驚恐未定的看著坐在自己麵前,又笑意盈盈的蘇雁回,看著她又開口。

“肯尼大班,和氣生財。其實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

半小時後,吳小哥將腳下虛浮,驚恐未定的肯尼大班親自送到樓下,還親自替他開了車門目送小汽車載著肯尼沿街道往買辦行的方向而去後,這才重新折返,回到蘇雁回的辦公室回複。

“嗯。”蘇雁回已重新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用剛才那根充當了一下匕|首的筆,繼續未完的工作。頭也不抬的和吳小哥說話,“接下來幾天得辛苦你和小愛了。”

處理了肯尼,那麼買辦行之前的陋習也要跟著做調整才行。比如被克扣的月薪等等。總之接下來有一大堆的事等著崔、吳兩人去做。

吳小哥點點頭後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小姐,你就不擔心肯尼因為害怕……偷偷跑路嗎?”

剛才蘇雁回在和肯尼說要合作後,便保證從現在開始,隻要對方聽她的將朱家坑入局,順帶扯下白家,事成之後不僅不追究從前的事,還會將肯尼的錢全部返還。

雖說肯尼滿口答應,但吳小哥卻有點兒擔心剛才蘇雁回過於殘暴的恐嚇方式會起到反作用,讓肯尼連錢都不要了直接偷溜。

甚至還有可能在偷溜之前跑去朱家,或者白府出賣蘇雁回的打算,用這個消息換一筆跑路費,破壞了蘇雁回的布局就壞事了。

“有可能。”蘇雁回同意吳小哥想法,手上動作不停繼續開口,“所以我會安排十個人給你,除了和小愛整頓買辦行外,你還得負責盯著肯尼。”

“沒問題。”吳小哥笑嘻嘻,“小姐您都不用給我這麼多人,四個就夠了。我相信買辦行和工廠那些以前被肯尼欺負的人,很樂意幫忙盯著他的。”

這點蘇雁回倒是相信,笑著回答,“還是給你十人吧,至於怎麼安排你看著辦。”

“好。”吳小哥點點頭。見蘇雁回已沒其他事要交代後便打算離開,但剛轉身便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有些遲疑的又看向蘇雁回,欲言又止。

蘇雁回留意到,以為他還有什麼事便又問,“怎麼?”

“……小姐。”吳小哥一副“想問又有點兒不敢,但還是很好奇想知道”的表情看著蘇雁回,想了想後還是開口問,“那個麵對黃浦江邊……是真的嗎?“

蘇雁回停筆,慢吞吞抬頭看向吳小哥,見他臉上神情真的挺認真後,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開口說,“怎麼可能,你以為江邊是一碗湯,不想有熱氣可以用盤子蓋住嗎?”

……什麼意思?

吳小哥明顯還是沒懂。

這讓蘇雁回忍不住沒好氣的進一步解釋,“江邊有風啊。”

這一出口吳小哥立刻便麵露恍然,鬆口氣的同時衝蘇雁回笑,“原來……您又是在騙人啊?嚇死我了。”

“知道就好。”蘇雁回沒好氣的衝他揮手,攆人,“好了,好奇心得到滿足就快點去做正事吧。”

“哎。”吳小哥應聲,步伐輕快的朝辦公室門口走。

蘇雁回看著他這副渾身輕鬆的模樣,眨了眨眼後慢慢摩挲下巴,等吳小哥已經打開門即將離開的時候又出聲叫住他。

在對方疑惑看向自己時,蘇雁回慢吞吞開口,“你不覺得……你應該思考另一個問題嗎?”

“?”吳小哥想了想,沒明白,“什麼?”

蘇雁回靜靜看著吳小哥,慢慢露出笑,故意壓低了聲音開口,“思考一下,我為什麼會考慮到‘血噴出去,會被江麵上的風吹回來’這個問題啊。”

“……?!”吳小哥滿臉懵,過了好一會兒才衝蘇雁回勉強扯出個笑來,乾巴巴,“小姐,……你嚇唬人的話有進步了。”

“哦――?”蘇雁回繼續衝吳小哥笑眯眯,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既然你這樣說……那就是吧。”

說完蘇雁回也不打算再說什麼,低下頭繼續工作,剩下吳小哥繼續僵硬在門口,一腦子漿糊。

“……”

……不是,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

吳小哥覺得蘇雁回真是越來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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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玩笑後蘇雁回繼續埋首工作中,今天晚上有一場晚宴她和年嬌都收到了邀請,當然四大亨也在被邀請的行列,所以她現在必須抓緊時間先一步完成手上的工作才行。

說起來這將是她和白家斷絕父女關係後的第一次見麵,相信有不少人願意看這出好戲。

對此蘇雁回也不建議當眾表演一番。

不過等她帶著年嬌,以及崔小愛和吳小哥,衣著光鮮的前往宴會時,卻發現吳小哥似乎還沒從之前的“黃埔江邊”回過神來,禁不住好笑。這憋笑的模樣被年嬌留意到。好奇追問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隨即也衝吳小哥微微搖頭,但又無奈於蘇雁回這惡作劇的玩笑。

就子啊一行四人說說笑笑,任由阿賈開車將他們即將帶到目的地時,王家和白家的車正緩緩停在紅毯前,早就守在兩旁的記者見狀,立刻拋下之前的富家大亨,齊齊轉了照相機到剛剛從車上下來的王、白兩家身上。

這毫不掩飾的勢力讓剛才還在鏡頭下禮貌微笑,友善揮手的世家見了,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但來的是上海四大亨之二,勢力不如人家又有什麼好說的?

所以也隻好訕訕的放下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挽著子的另一半,維持著風度轉身拾階而上。借此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並將自己剛才的尷尬窘迫拋諸腦後。

王天闕和白賀蘭兩人,跟在王老爺身後下了車,然後才是王陌善。至於王家二公子王少軒,他和王天闕的不和在上海灘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所以現在沒跟著一起出席也算意料之中的事。

等王老爺下車後,先是朝周圍記者笑得友善的一麵點頭一麵揮手,之後才轉過身,等著同樣正從車上下來的白父和白大夫人。

至於三姨太,自然是沒資格參加這種場合的。

雖說隻有兩人從白家的車上下來,和王家相比略顯單薄,但好在朱家的車便跟在白家身後,所以等朱庭和白蘭聲從車上下來,並走至白父身後彙合後,便呈現了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王、白、朱,真是豪門世家的組合啊。

頓時兩旁記者像膠片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的按快門。

“王老板、白老板,不如拍張全家福吧?”某個記者微放下相機,笑著王老爺和白父說。

這個提議出口,立刻讓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王老爺左右看了看,這才扭頭看向白父,“親家,你看大家這麼邀請,不如?”

“沒問題啊。”白父笑嗬嗬的,顯得非常隨和大氣,點頭後便互相謙讓著開始站位,準備麵向記者照一張全家福。

這張全家福,可說是代表了上海豪門世家的縮影啊。就算是榮家或者殷玖來,那也少了些分量和底氣。

所以王老爺和白老爺站在一起時,除了自豪外,更有一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之感。

他們現在的友善,是一種對弱者的慈悲。也是不放在眼裡的隨意。

所以特彆的從容,灑脫。

看得旁人內心澎湃,禁不住生出未來也要像王、白兩家看齊的夢想。

不過比起王老爺和白老爺的開心,白蘭聲便顯得不那麼開心了。這點她的丈夫朱庭在露出微笑衝記者展現自己最完美一麵時發現,便一麵保持臉上微笑,一麵和身邊白蘭聲小聲,“你這是怎麼了?”

白蘭聲聽了,撇了他一眼後也微揚了嘴角,露出熱情一點的笑,配合著衝四周微微點頭揮手,但語氣卻淡淡的甚至有些不愉,“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朱庭自然是不信的,但這種時候他也不能刨根問底。畢竟場合不太對。

“不然呢?”白蘭聲好不客氣的回懟,頓了頓又說,“……說了又沒用。”

從結婚到現在朱庭沒少被白蘭聲翻白眼甩臉色,現在也就是小意思而已,但心裡也有些不高興,便也閉嘴不再問。繼續衝周圍留出笑意,以示自己婚姻美滿,家庭和和美美。

白蘭聲見狀心裡又不高興,輕哼了聲後,趁著記者喊著“麻煩看看這邊,這邊這邊”這樣的話朝左右看去,方便他們拍出更好看的照片時,也朝白賀蘭的方向看去。

她為什麼不高興?

她最不高興的便是從小到大,白賀蘭永遠走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好像她就是舞台的中心點一樣。而她白蘭聲永遠都隻能得個邊角位置,像個可憐的陪襯。

以前還有白蘭舟和她一起分擔,現在隻剩下她了,卻讓白蘭聲覺得自己似乎……越發顯得淒涼了些。

一想到這裡白蘭聲便又在心裡輕哼了一聲,但剛從白賀蘭身上移開眼時,卻在看清王天闕的表情後微微頓住。腦筋一轉便想到了什麼。

隨即心裡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連笑容都比剛才明媚不少。

白蘭聲移開眼,迎著周遭的閃光燈,一麵笑一麵在心裡腹誹。

白賀蘭啊白賀蘭,就算你是當年的“上海第一千金”,“唯一的空穀幽蘭”又怎麼樣?

你費儘心思嫁的這個男人,心思不在你身上,就算你美出一朵花也沒百搭!

一想到這裡,白蘭聲頓時感到快意起來,甚至主動挽起朱庭的手,小鳥依人的朝他的手臂微微依靠,顯得特彆小女人。

這一舉動讓朱庭驚了一下,但卻也感到開心,頭微微朝白蘭聲的方向偏了偏,頓時讓兩人顯得恩愛親昵。

而相比這邊的親密,王天闕便顯得心不在焉多了,他雖也顯得禮貌周到,但和白賀蘭站在一起卻有種說不出的疏離感。尤其是現在借著拍照不斷看向四周,好似在找什麼人一樣。

這些白賀蘭自然都察覺得到,一麵繼續甜美笑著,一麵伸手挽住王天闕的胳膊,用隻有他兩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開口,“天闕,這麼多記者在。”

王天闕被白賀蘭點了下後微怔,瞥了她一眼後便主動伸了手輕攬她肩膀。

好一副恩愛夫妻的景象。

但隻有白賀蘭自己知道她心裡現在是個什麼滋味。

前段時間王天闕淋雨生病,差點變成肺炎,一直都是她在醫院細心照料。可王天闕心不在焉對自己顯得冷淡就算了,之後看報紙知道爸爸要和白蘭舟斷絕父女關係的時候,竟然著急得想要立刻出院,去白府幫忙調解??

好不容易白賀蘭才在王陌善的幫助下將他按在病床上,但不能否認的是,白賀蘭內心嫉妒得幾欲發狂。

她就不明白了,哪怕當年自己留學歸來,身邊有個錢壘,而白蘭舟也在時,天闕明明表現得依舊是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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