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8(2 / 2)

年嬌和段瑞虎也連連點頭,附和約翰的話,“雁回,你不用擔心錢不夠。”

蘇雁回笑,開口想大家解釋,“我不是擔心錢不夠,就算不夠我也可以找穆然拿。而是……我打算將錢花在接下來的事情上。”

“是什麼?”段瑞虎好奇問。

“競標你手上的那張礦產啊。”蘇雁回笑著說。

“啊?”

這個答案倒是讓眾人萬萬沒想到,齊齊疑惑出聲。但約翰畢竟是買辦出生,僅在訝異後立刻便憑著自己的敏銳度明白了蘇雁回的想法。

思索後開口,“你是打算抬高價格?”

“對。”蘇雁回點頭,“剛開始我的想法隻是坑朱家的同時,讓白家也連帶著出些血。但……沒想到朱家野心那麼大,竟然根本不想對白家提這件事,打算自己一個人吞。”

頓了頓後蘇雁回又笑,“不過也多虧了他的貪心,竟然因為去貸款的數額太大,被錢壘查出了原因。到時候……肯定很熱鬨。”

“你怎麼知道錢家已經知道了啊?”段瑞虎又問。

不過這次回答他這個問題的不是年嬌,是一直負責蘇雁回賬務的崔小愛。

“老虎哥,因為朱庭找了上海所有大銀行都沒順利貸款,這才沒辦法,將朱家的地偷偷拿給肯尼讓他幫忙變賣湊錢啊。”崔小愛笑著說,“這筆貸款數額雖大,且有難度,但卻不代表銀行沒有這個能力。最多也就是個從其他分行調資金而已。”

“但是現在朱庭卻完全貸不下來,而且還不是一兩家,這就說明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能在上海灘做到這個份上的人並不多,但錢大人是最合適的。”

崔小愛說完後段瑞虎的臉上便露出恍然的表情,隨即想通了後麵的事,“但朱庭就算賣了這些地還是湊不夠錢,所以剩下的部分他一定會找白老爺借。這樣一來白家肯定就知情了,白家知情那王天闕那邊就更瞞不了多久。”

說到這兒後段瑞虎看看蘇雁回和年嬌他們,尋求肯定,“是這個意思吧?是吧?”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年嬌沒好氣的回答他,並衝段瑞虎翻了個白眼。

“那後麵的事我就了解了。”段瑞虎一拍大腿,繼續往下說,“丫頭說的其實跟我們賭牌九往上叫籌碼是一樣的。”

賭場也是有自己的托的,有時候遇見大生意的時候,便會讓自己人入局。混淆賭客的判斷也是為了將水給攪渾,攪渾了水便很難從原本就真假參半的信息中再分辨真偽。

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實際贏麵比較大的賭客人逐漸認為自己沒什麼贏麵,主動放棄這一局。

隻要黃掉,身為莊家的賭場便是最大的贏家。

當然了這種做法並不是每次都會成功,不過也能適當的降低賭場原本的損失。

蘇雁回笑著點點頭,算是對段瑞虎所說的給予肯定,頓了頓後玩笑補充,“再通俗點,我這次是要充當白蘭聲那個攪|屎|棍的角色。”

這話出口,頓時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說蘇公館這邊是氣氛融洽,那此刻的白府,便有些鴻門宴的味道了。

――至少朱庭和白蘭聲是這樣覺得的。

“爸、王叔叔,今天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啊。”白蘭聲笑著坐在朱庭旁邊,眼睛在白父和王老板身上來回轉了轉,眼底帶著警惕。

似想到什麼後又衝朱庭看了眼,兩夫妻又私底下交換了一個眼神。

但這點小聰明又怎麼瞞得過白父和王老爺,隻是他們隻將白蘭聲兩人的眼神交換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點明而已。

“蘭聲。”白父難得和顏悅色的看向白蘭聲,溫和開口,“你也好幾天沒見你姨娘了,我們這兒有生意上的事要和朱庭談,你先下去。對了,等會兒晚飯想吃什麼,直接和管家說,讓他現在找人去買。”

這是要支開她啊。怪不得今天這大廳內除了白父和王老爺外,都不見其他人。

白蘭聲聽白父這樣一說,更不可能輕易離開了。她穩若泰山的坐在原處,看著白父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開口,“爸,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是不是和朱庭朝您借的那筆錢有點兒關係?”

白父沒想到白蘭聲這麼直接,直接到當著王老爺的麵有些讓他下不來台。

哪有做女兒的這樣沒大沒話的?

所以白蘭聲這話一出口,立刻讓白父愣了下,不由自主的朝身邊王老爺看了一眼後才麵帶了些許慍色,皺眉看著白蘭聲,不輕不重的嗬斥了一句,“放肆。”頓了頓又開口,“你就是這樣對我這個父親說話的嗎?”

不然呢?平時不也這樣說話的嗎?

白蘭聲心有怨氣,尤其是想到此刻坐在那兒質問他的人,是要來算計自己時,這怨氣便更大了。

隻是現在王老爺還在,多少顧忌了麵子,白蘭聲才沒將其他話說出口。

而王老爺也是聰明人,在白父開口斥責白蘭聲的時候,端起放在旁邊的茶,拿著茶碗劃拉半響才抿了一口。用這種方式將自己摘出來,回避白府的家事。

朱庭左右看看後站起身,衝白父和王老爺一麵欠身,一麵致歉笑道,“嶽父,您也知道蘭聲其實就是個直性子,她向來想到什麼說什麼,還請您、王世伯,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說完頓了頓,扭頭看向白蘭聲,試探的喊了一句,“蘭聲?”

這話的意思白蘭聲自然明白,不過她卻依舊坐在那兒,一副不打算動彈的架勢。這副模樣立刻讓白父冷哼了一聲,比起剛才更顯怒氣。

朱庭聽了,又衝白父和王老爺飽含歉意的笑了笑後,乾脆自己上前,將白蘭聲從座位上拖了起來,帶著她往外走。

直到出了大廳到了走廊上白蘭聲才非常不耐煩的甩開朱庭的手,臉上表情嫌棄得很,“哎呀你乾什麼拉我出來。”

朱庭見她聲音不小,立刻豎起手指比了個“噓”的動作,又往就幾步遠的大廳看了一眼,確定白父和王老爺並沒留意他兩談話後,才衝白蘭聲低語,“蘭聲,嶽父和王世伯肯定是知道了,你這樣鬨,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將場麵弄僵。”

“要不你去陪陪嶽母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你?!”白蘭聲很不屑的上下打量朱庭,相當看不起的冷哼了一聲又開口,“我現在坐在那兒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朱家的未來?但凡你爭點氣,我也不用和爸爸叫板。”

說到這兒白蘭聲哼了一聲又喃喃,帶著些許恨恨,“她白賀蘭是他的女兒,可我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憑什麼就因為白賀蘭更受寵,我們就要把自己家的東西也拿出來分給她?她算是什麼東西。呸!”

朱庭聽到後麵趕緊捂白蘭聲的嘴,一麵捂一麵慌張的往後看,就怕被坐在大廳裡的人聽見了。此時早沒了剛才白蘭聲說自己沒用的不痛快,更多的是慌張的情緒。

“你小聲點。彆讓裡麵聽見了。”

“聽見了又怎麼樣?”白蘭聲放著狠話,但聲音也確實壓得挺低,“他們今天都這麼明目張膽的做了,我還不能說兩句嗎?!”

說完白蘭聲又“哼”了一聲,雙手抱肩背對朱庭,明顯不想再說什麼。

朱庭見了,隻好將白蘭聲又拉遠一點,繼續和她講道理,“蘭聲,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你彆忘了,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的錢能獨自吞下那筆買賣。”

頓了頓後朱庭又說,“與其傷了和氣,不如合作。這樣我們的風險有王、白兩家分擔,也算是件好事。”

“風險?”白蘭聲更氣,扭頭看向朱庭說得斬釘截鐵,“這原本就是十拿九穩的買賣,有什麼風險可言?!”

“好!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有風險,難道白家自己還承擔不下來嗎?!一定還要拉上王家?!如果今天你我的位置和白賀蘭對調,你覺得爸爸會不會來找我們‘承擔’這筆風險?”

白蘭聲說到這兒很是傷心,“太偏心了。”

朱庭見狀也隻能出聲繼續寬慰,又哄了一陣子後才讓白蘭聲自己去找三姨娘。目送她氣衝衝的背影後,朱庭這才轉身回了大廳,一進門便衝白父和王老爺微微頷首致歉,“嶽父,王世伯,抱歉,蘭聲就這個脾氣。”

“哎~”白父笑嗬嗬的開口,臉上沒一點剛才的慍色,“我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嗎?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呢?你說是吧?親家?”

最後一句話白父扭頭看向王老爺,尋求他的肯定。

王老爺也笑吟吟的點頭,一麵放下茶杯,一麵衝朱庭點頭,“朱庭啊,你都叫我一聲世伯了,而且又和天闕是連襟,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就不用那麼見外了,這……”

王老爺拖長了音,看了白父一眼後又重新看向朱庭,“接下來我們就說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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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確定嗎?”王天闕才聽完王父的話後,習慣性的皺了眉頭,“朱庭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不會有偏差?”

這話讓王父很不高興,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後繼續說,“我雖很久不打理公司的事,卻不代表我喪失了商場上的敏銳度。不確定我會跟你說?”

王天闕I立刻聽出王父的不高興,連忙緩了語氣開口,“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好了。“王父揮揮手,打斷王天闕的話,“我知道你向來做事愛親力親為,也較為多疑不輕信。但這件事我可以跟你打包票。”

頓了頓後王父又說,“就算我可能出錯,但朱庭、你嶽父白府,還有錢大人的公子,錢壘,這麼幾號人不會都出錯吧?”

“錢壘?”王天闕皺眉,“這裡麵有他什麼事?”

“這事其實我剛開始,就是從他那兒看出點兒端倪的。”王父頓了頓將前段時間和銀行經理吃飯,閒聊時對方隱約說了句錢大人阻了朱庭的貸款這些事,零零碎碎的全告訴了王天闕。

最後收尾,“所以你就放心吧。不會有錯的。”

頓了頓後王父看著某處,臉上帶著一種對未來的憧憬,很是得意的開口,“真到了那個時候,說不準我們王家,還能超越現在的‘四大亨’,和宋家並肩也說不定。”說完看向王天闕,喟歎,“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你啦天闕。”

而王天闕卻在想錢家阻止朱庭貸款這件事上,聽了王父的話後回過神來,還是帶了些疑惑的開口,“我怎麼沒聽說朱庭貸款被阻這件事。”

“你?”王父聽了冷哼一聲,看了眼王天闕意有所指的開口,“你最近這段時間心不在焉,能把公司的事處理好已經很不錯了。我也不在意你會注意到這點兒子事。”

“爸。”王父這話一出口,王天闕便訕訕的喊了他一聲。似在讓他彆再說下去了一樣。

王父歎口氣,看了眼最近瘦了不少的王天闕,試著和他說一點身為丈夫的一點兒事,“天闕,來日方長,這人都已經回上海了……你還怕什麼?隻要你將這件事辦好了,其實以後,無論你是想多娶一個,還是兩個,都不是什麼大事。”

“更不用去在意娶的是誰了。”王父頓了頓後,又“提醒”王天闕,“隻要大太太的位置,是白家的就行。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王天闕明顯不喜歡這個話題,微皺了眉不說,臉上表情也更冷了些,淡淡開口,“爸,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你說的我清楚了,容我調查一下再最後確定?”

“行吧。”王父知道王天闕的性格,不親自查一下是不會放心的。更何況這次動用的資金確實數額不小,謹慎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應聲後王父又提醒王天闕,“但你的速度要快,我聽說錢家那邊也已經在湊錢了。”

“知道了。”王天闕點頭。

而另一邊,錢壘正在和肯尼談事。

“錢少爺,這是您這次兩艘貨的全部清單。”肯尼將清單放在桌麵,並慢慢推到錢壘麵前,讓他過目,“下麵是這次的保險金額等等,您看看有沒有問題。”

“兩萬?”錢壘看著保險金,微皺了眉頭。

“啊,對。”肯尼應聲,“這次按照您說的,將保險金調到了最低,這已經是最低的了。”

錢壘聽了心裡有些沉吟。

如果這兩萬放在平時也沒什麼,可現在剛好是儘量收攏手上所有課動用的資金的時候。哪怕是兩萬也讓錢壘不想隨便“浪費”。

所以現在看了這賬單,錢壘直接提筆將這筆應該買給貨船船員的保險金,直接劃去,重新將清單推給肯尼說,“這次的貨,全部不算保險,能省多少?”

“這……”肯尼錯愕,但還是先按照他的要求說了個大概數字,但又立刻勸解錢壘,“錢少,這可不能省啊,不然一旦貨船出事,你作為雇主不僅要自己承擔所有的貨物損失,還要賠償買辦行貨船,以及船員的保險等等,這些可都不是小數目啊。”

錢壘向來順風順水,加上是錢大人的公子,所以沒什麼人反駁過他。現在肯尼這樣一說,立刻讓向來“說一不二”的錢壘有些不高興。但麵上還是帶著點禮節的笑,淡淡開口感謝肯尼的好意。

“這點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我不僅相信肯尼大班,更相信宋家的船隻不像其他買辦行。”錢壘笑,“你看上海灘,什麼時候聽說過宋家的貨輪出事的?所以我很放心。”

“可……”肯尼 還想說什麼,卻被錢壘打斷。

“好了肯尼先生。”錢壘有些不耐煩,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又扯了點兒笑,暗示,“你放心,你的那一份怎麼也不會省的。”

“……”肯尼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有苦說不出的肯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嘴,陪著錢壘假笑了兩聲。

半小時後,肯尼站在蘇公館客廳內,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蘇雁回聽,然後忐忑的看著蘇雁回。

不僅僅是他,就連約翰等人也一樣,微屏住了呼吸看著蘇雁回。好像很怕她為了報仇做一些以後也回不了頭的事。

約翰甚至已經想好該怎麼開口勸解蘇雁回了。

“這個錢壘真是無法無天。”蘇雁回皺眉,一麵沉吟一麵眼也不抬的對肯尼說,“船員的保險從我這裡劃,他的貨不用管。”

甚至……這批貨確實可以趁機做點手腳。

就在蘇雁回陰暗的想著這些時,卻發現並未聽到誰的應聲,疑惑抬頭這才發現眾人都以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看著自己。

“怎麼了?有問題?”蘇雁回問。

“沒有沒有。”年嬌等人練練搖頭,就連肯尼現在也和大家一個舉動。

而約翰甚至忍不住伸手又呼嚕了蘇雁回的發一把,但隨即想起還有外人在,便趕緊壓下心中的開心,假咳了一聲後收回手。連蘇雁回瞪他一眼也依舊笑眯眯的。

肯尼站在一邊,直到現在,他才相信,事成之後蘇雁回真的會言出必行。

因為。

這是個哪怕報仇,也依舊擁有良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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