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天闕看見這個孩子!
這是白賀蘭冷靜下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她深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 便借著洗手的動作一麵平複心情, 一麵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但想來想去卻也覺得這種事隻能找錢壘幫忙。
看樣子……等會兒得找機會看看阿壘在不在宴會上, 讓他幫幫自己才行。
心中有論調後, 白賀蘭的雙手也從微微發抖逐漸穩健。等她再抬頭時, 臉上已重拾平日的典雅端莊, 而就在她伸手對著鏡子打理頭發時,白蘭聲至外走了進來。
眼微撇便看見站在洗手台旁邊的白賀蘭,腳步微頓後輕笑一聲繼續舉步。最後選了白賀蘭旁邊的位置從包裡拿出口紅,旋開後對著鏡子補妝。
左右看看確定自己又無懈可擊後, 這才將口紅收進包裡,扣上手提包便打算直徑出去, 全程試圖當白賀蘭不存在。
白賀蘭見白蘭聲這副模樣,隻好在她還未轉身時漫不經心的開口,“蘭聲,你有看見阿壘嗎?”
真奇怪。平時參加宴會,就算錢壘一直按照自己的要求不會上前和自己談笑太多, 避免天闕多想。但怎麼說也會找機會湊過來和自己打個招呼, 或者站在她目光所及的位置,衝白賀蘭微微點頭。示意他一直是她最忠實的騎士。
怎麼這次到現在卻沒見到人呢?
難道真是因前段時間她打電話給錢壘,抱怨了幾句他和王白兩家競爭礦契的事,所以不開心了?
這倒是從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白賀蘭想到這裡便沒忍住開口問白蘭聲, 畢竟……自己身邊每次最先能留意到錢壘在不在的,也就是她了。
一想到這裡, 白賀蘭的心裡不僅又伸出一陣得意。
白蘭聲那點兒藏不住的小心思,又怎麼逃得過她的眼呢?
隻是……這種彆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卻時時刻刻簇擁著自己的感覺實在太好,所以白賀蘭便也從來沒點破過。
白賀蘭的話一出口,便讓原本打算直徑離開的白蘭聲頓了腳步,扭頭看向鏡子,借著鏡子盯著白賀蘭,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聲,“大姐你可真可笑,錢少來沒來宴會怎麼問起我來了?這種事不應該是你最先知道嗎?”
白賀蘭聽了眉頭微皺,沒太明白,“什麼意思?”
白蘭聲難得回答,一扭頭微抬著下巴,一麵往外走一麵頭也不回倨傲的丟下一句話,“你問王陌善吧。”
說完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便踩著高跟鞋出了洗手間。
白賀蘭站在原處大約頓了幾秒,這才抽了紙巾擦乾手,轉身也出了洗手間,打算去找王陌善問清楚。
再到剛才的小花廳時白賀蘭心裡還微提著,但見剛才那小男孩現在已不見人影後便暗自鬆了口氣,臉上帶了點兒笑朝坐在那兒,翹著二郎腿慢慢喝香檳的王陌善走去,出聲叫他的同時還不忘左右看看,“爸爸呢?”
“哦,和剛才那個小鬼去花園找螢火蟲了。”王陌善被白賀蘭叫了一聲後,臉上略帶思索的表情立刻驚了一下,隨即回神回答白賀蘭的問題。頓了頓後疑惑開口,“大嫂你剛才不是和我一路來的嗎。”
怎麼一副沒看見那個小鬼頭的表情?
“哦。”白賀蘭笑得,輕鬆自然,“剛剛我跟著你走到半路的時候發現裙擺有沾了點兒奶油,就去清理了一下。剛才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白賀蘭說到這兒時,還用疑惑的表情看向王陌善,一副“怎麼變成你現在問我”的表情。
“是嗎?”王陌善疑惑的抓了抓頭發,不太好意思的笑著回答,“那估計是我剛才沒留意到吧,不好意思啊大嫂。”
“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好道歉的。”白賀蘭溫婉一笑,頓了頓後漫不經心的又開口,“對了陌善,我剛才碰見蘭聲,兩人聊了幾句。錢家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哦,這事啊。”王陌善聽白賀蘭說是白蘭聲問的,便禁不住微撇了下嘴。她那點兒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冷眼旁觀的旁人。說實話這幾年和朱庭結交一番後,王陌善還挺將朱庭當朋友的。
雖然白蘭聲和自己認識的時間更久,但一個是男女有彆,一個嘛……白蘭聲除了那張臉外脾氣真不怎麼樣。而且要是認識時間的長短就能簡單的決定親疏,那就沒有一見如故的說法了。
當然了,王陌善對朱庭的交情還沒到那一步,隻是覺得他還挺值的結交而已。
也因為這點交情,王陌善挺替朱庭不值的,這錢壘除了長得好看點兒,留過洋會裝模作樣一點兒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哦。還有個好爹。
王陌善心裡暗嘖後,端著香檳閒散的躺在沙發上繼續對白賀蘭說,“聽說好像是前段時間運到海外的兩隻貨船出了問題。”
“是船……?”白賀蘭立刻明白中間關鍵,皺眉問。
“嗯。不過他是和宋家在上海的買辦行合作的,就算損失也有限。應該問題不大,就是麻煩。”王陌善又懶洋洋的開口。
就是因為麻煩所以才要自己趕去買辦行,和肯尼大班商量呀。
白賀蘭聽了這才鬆了口氣。
隻要阿壘那邊的問題不大就好,不然要是他剛好有麻煩事,又有誰能立馬幫她呢?
知道前因後果後白賀蘭也稍覺心安,這才有了心情留意王陌善,見他微微搖晃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也就有了打趣的心情,“怎麼?王家三少爺這副表情……是看上那家的千金小姐了?要不要我幫忙從中撮合呀?”
“大嫂――”王陌善聽了哭笑不得的看了白賀蘭一眼,“這事哪兒跟哪兒啊。”
“我是說真的。”白賀蘭認真的對王陌善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應該考慮一下這事了。要是有中意的,彆不好意思,記得第一時間跟大嫂我說,這樣我也好幫你先打聽打聽呀。”
“哎,你們還是先超心二哥吧,我真的一點都不著急。”王陌善覺得頭疼,趕緊衝白賀蘭揮揮手,把自己的二哥王少軒給拿出來當擋箭牌。
二哥這兩字出來白賀蘭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些,“少軒應該是不需要我們操心的,畢竟他想做什麼,人家都有計劃。”
王少軒和王天闕不對付這件事,又不是一兩天的了。就連白賀蘭嫁給王天闕後也自動變成了王少軒針對的對象之一,可以說前一兩年白賀蘭沒少被王少軒嘲諷刺激。
所以現在話裡禁不住帶了點兒怨氣,倒也算情有可原。
王陌善見白賀蘭臉上表情淡了下來,立刻便有些懊惱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他剛才話出口時,是真沒想那麼多。
不過還不等他絞儘腦汁想個新的話題將這一茬給錯開時,倒是白賀蘭先回神見他這副煩惱的模樣後笑了笑,主動開口將話題給帶走,“既然不是為了哪家千金小姐,那你剛才又是在想什麼呢?”
“哦。這個啊。”王陌善鬆了口氣,心裡也頗為感激白賀蘭的善解人意,笑著回答,“我是在想剛才那個小鬼。”
“哦……?”白賀蘭聽了,臉上的笑又淡了點,借著低頭輕撫禮服褶皺的機會調整情緒,一麵重新抬頭一麵開口問,“那個小男孩兒……有什麼問題嗎?”
“也談不上有問題吧……”王陌善細細思索,確實無果後又聳聳肩開口,“就是老覺得麵善。”
好像在那兒見過似的。
“說不定這就是人家說的緣分呢?”白賀蘭強笑著開口,中途還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就這點兒小事啊?那你還不如將心思花在想哪家的千金小姐上。”
說到這兒白賀蘭站起身,主動結束交談,“好了,我不和你說這些了。你就自己個兒在這兒坐著吧。”
說完便笑著轉身返回宴會廳,但剛轉身臉上的笑便淡了下去,幾步路之後臉上就連一點笑意都沒了。
――這件事,必須儘快讓阿壘幫忙給她處理。
而另一邊。錢壘在聽完肯尼的話後拍桌而起,眼裡滿是血絲,和他此刻西裝筆挺,光彩照人的模樣及其不符。很是氣急敗壞。
“四十萬?!”錢壘瞪著肯尼不可置信,“你搶錢啊!”
“錢少,這筆錢已經是我給你往低了算的了。”肯尼苦哈哈的回答,“當初簽署合同的時候我可是提醒了您的,現在您不僅是要賠那些損失的貨物本錢,還有兩艘輪船的錢。船員的保險金我都還沒算呢。”
錢壘聽得背上的汗水都流下來了。
沉默了半天後錢壘咬牙,一把手抓住肯尼的,壓低聲音和他打商量,“肯尼,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錢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肯尼嚇了一跳,疑惑開口。
“上次的合同裡,我後麵不是又跟你打了電話,決定買上保險嗎?”錢壘暗示肯尼,“一共十萬塊,除了保險的三萬外,其餘的……都是屬於你的。”
說到這兒,錢壘又緊緊握了握肯尼的手。
其中涵義不用說明,肯尼便已恍然。
“這……”肯尼猶豫,苦笑,“錢少,你也知道現在宋先生已親自到了上海了,而且崔小愛和吳小哥兩人還一直盯著我,錢是好東西,可也要我能賺啊……”
說到這兒,肯尼便欲從錢壘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抱歉了錢少……”
話音未落,錢壘又一次按住他的手,咬牙加價,壓低了聲音開口,“十萬!你拿十萬,另外再給你二萬用於打點疏通,一共十五萬!怎麼樣?”
肯尼臉上露出心動的神色。
錢壘見了再接再厲,“我現在隻是一時落難,而且我爸暫時外出了,你也知道,等他回來後這些都隻是小事而已。如何?”
肯尼咬咬牙,點頭,“行吧,但錢少,你這得快啊。”
“沒問題,我現在就能給你開彙票!”錢壘答應得乾淨利落。
“哎……行吧。”肯尼勉為其難的回答,“誰叫我和您是朋友呢。以後還希望錢少多多提攜了。”
“放心。”錢壘保證,“這件事處理妥當了,我錢家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半小時後,電話鈴響了好幾聲後,約翰才接起,懶洋洋的開口,“喂?”
【約翰大班,剛才錢壘來找我了。】肯尼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頗為恭敬,【我想著蘇小姐那邊的宴會應該還沒結束,便打給你了。】
說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約翰說了一便,頓了頓後又問,【約翰大班,錢壘的彙票已經給我,我現在就把這錢送過來嗎?】
“不用。”約翰笑著回答,“肯尼,這錢你收好,錢壘讓你怎麼做你就直接做就好了。”
【好,那剩下的錢……】肯尼應聲後又問。
“剩下的錢,你就按照之前的方式,存到你自己在國外的戶頭去。”約翰笑著說,“這錢是你的,我幫你做主了。”
【這……不太好吧。】肯尼不是不心動,但現在他被蘇雁回訓得服服帖帖的,一點不敢隨便伸手。
“放心吧,沒問題的。”約翰又笑著說,“雁回做事一項這樣,我敢跟你打賭,就算你現在將彙票拿給她,她也會做同樣的決定。”
你不能偷拿,但如果你主動將彆人給你的賄賂交出來,我卻可以讓你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