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誰老子,老子呢?老子斃了你!”
朱勝忠火大,抬起槍口便要摟火,但卻被謝晉元給撞到了一邊去,槍也給搶了去。
趙石頭也不是吃素的,他也要據槍,卻被鐘久山給踹了一腳。同樣把槍解了。
兩個人都老實了,而此時,端午一瘸一拐的走上來做和事佬道:“乾什麼呢?都乾什麼呢?咱們不是軍閥,可不能亂打人啊!”
“·············”
眾人無語,心道:還不是因為你?要是沒有你,能嗎?
但鐘久山還是連忙道歉道:“特派員,是我帶兵無方。”
“師座,我沒錯。是他在戰時放跑了自己的兄弟。又是他胡亂下達命令,浪費我們前線士兵的體力。他這種愚蠢的指揮官,我就從來沒有見過。”
趙石頭不服,大聲的吼道。朱勝忠在一旁聽了再也壓不住火,團座在他的心裡那是如同神一樣的存在,不允許任何人褻瀆。他掙開謝晉元的手,衝過去就要打趙石頭。
趙石頭此時也拉開了架勢,兩個人都紅著眼睛。
但不想也正在這時,一根木棍突然伸到了朱勝忠的麵前。
朱勝忠相隔趙石頭隻有兩步之遙,但卻不敢動彈。因為那木棍的主人正是端午。
端午什麼實力,獨立團的士兵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而且特彆是朱勝忠,他被端午打過好幾次了。
而且他知道,團座的命令就是絕對的命令。倘若不服從他的命令,那麼槍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這是軍令,必須令行禁止。
所以想到此處,他竟然笑了,心想:自己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團座的命令,沒有人敢於違抗。第40師的師長團座都給殺了,又何況是區區的一個174師的趙石頭了。
而且果然,端午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獨立團的人都知道,端午有兩個表情不能出現。一個是蹙眉,那是戰鬥正在向一個不利於己方在發展。而第二個,則是端午這種皮笑肉不笑,笑裡藏刀的笑容。倘若他一旦露出這種笑容,那麼你就要小心了。他不是要使壞就是要殺人。
所以當看到端午露出笑容的時候,獨立團的戰士,包括謝晉元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因為團座要表演了。
而且果然,端午和藹可親的笑容突然收斂,麵無表情的問道:“鐘師長,我是誰?”
鐘久山但見端午突然消失的笑容,心裡暗叫不妙。他連忙陪笑道:“您是特派員啊!”
端午又道:“特派員代表的是誰?特派員的命令,代表的是誰的命令?你們174師也是國民革命軍序列,你們也是軍人。而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是你的士兵,卻不執行我的命令。鐘師長,請你告訴我,這一個連的士兵,犯下了什麼罪,應該如何處罰?”
“這,.......”
鐘久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戰場抗命,那是要槍斃的。而且是全連抗命。難道要將整個連的人都殺了?
“特派員是我帶兵無方,都是我的錯,我會懲罰他們的。”
鐘久山低三下四的解釋,因為按照軍法,戰場抗命,通通槍斃,連軍事法庭都不用上了。
趙石頭但見師長低三下四的為自己求情,心中怒火再起,上前道:“這件事與我們師座沒有關係,與全連的士兵也沒有關係,是我不讓他們紮草人,要槍斃,你就槍斃我吧!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嘭!
端午上去就是一腳踹在了趙石頭的小腹上,將他蹬出去三米多遠。
這特麼的是受傷了嗎?鬼才信。一個腿受傷的人,把一個健全人,而且還是一個老兵踹了三米多遠。這好人都做不到啊。
但是端午還用的是那條受傷的腿。
真疼啊!
但是端午忘了自己的右腿有傷,否則他就換一條左腿了。
但是此時,卻不是他在意這件事的時候,而是撇著嘴,不屑的道:“你覺得自己很英雄嗎?你承擔,你承擔的了嗎?戰場抗命,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你可以被我槍斃一百回,老子允許你在這裡跟我講條件!”
端午一聲吼,在場的人儘數鴉雀無聲,甚至有些士兵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就紮一個草人應付了事了,何必與一個瘋子計較?(因為端午讓紮草人的異舉,被174師的士兵暗地裡叫神經病)
趙石頭此時也有些後悔,因為倘若端午真較真的話,那麼全連兄弟們的性命就全被自己給害了。
想到此處,趙石頭再也不橫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特派員,這件事真的跟師座,還有全連的弟兄們無關,是我看不慣大戰在即,你卻放走了自己的兄弟,留下我們在這裡送死。”
“你胡說什麼?”
鐘久山嗬斥,因為他極力想要保住混編一連,保住這個趙石頭。
這個趙石頭雖然脾氣大,願意惹事,但打仗卻是一個好手。跟了鐘久山也有四五年了。倘若不是趙石頭願意惹事,他現在至少應該是一個團長了。
所以鐘久山真不想他就這麼死在自己人的槍下。
他剛想再替趙石頭求情,卻不想此時,端午卻大聲吼道:“給老子站起來。身為軍人,哪怕是死,你也要給老子站著死。在我的軍中,不允許有給彆人下跪的軟骨頭!”
在端午的怒吼聲中,趙石頭感覺自己的身體裡仿佛有著一股勁,催動著他再度站了起來。
端午此時,讚許的點頭道:“很好!”
說罷,他轉身衝著在場所有人道:“我聽到了一些人在議論,說我這個特派員,在敵人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放走了自己的兄弟,為自己的兄弟開了綠燈。但我現在要問問,誰是我的兄弟?”
“我!”
“我!”
“我們!.......”
朱勝忠,謝晉元等獨立團官兵,大聲的應喝。聲音響徹整個虞山陣地。
遠處的孫世玉等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隨之喊道:“我!我!團座,還有我!”
與此同時,端午環視四周,再度吼道:“你們聽到了嗎?這些才是我的兄弟。”
“那,那孫伯安是你什麼人啊?難道不是你的親戚?”
此時,趙石頭有些不自信的問道。
端午不予理會趙石頭,而是站在了高處,用自己最大的聲音道:“孫伯安!是老子騙來的。老子抵達第40師督戰的時候,師長劉培緒要逃,要去投靠日本人,被我給斃了。而孫伯安則是劉培緒的小舅子。
沒有劉培緒,第40師怎麼指揮?所以我騙孫伯安,說我是他三哥,而劉培緒是自殺的,是為了不為難我這個特派員堂弟,能讓前線的孫伯安等兄弟撤下來。所以他自殺了。
當時第40師79旅隻有近五千人,但是他們硬生生的在敵人的猛烈進攻下,堅持了一天。
等到79旅退下來的時候。五千人就剩下了一千六百多個人。
孫伯安抱著我痛哭。他跟我說:跟著他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他不想看著自己的兄弟,就這麼都死了。
我說可以,但是我們必須把謝家橋的鬼子給乾了。
孫伯安就跟我在謝家橋把吉田支隊給乾了,殲敵一千六百餘人。
但是第79旅,卻陣亡了三百多人。再加上傷兵,損失了四百多人。
孫伯安又問我,他說三哥,我們立了這麼大功勞能不能撤了?
我說兄弟,想要回家得有錢啊!活著的兄弟需要錢,死了的兄弟也需要錢啊?
於是他又跟著我在常熟城外全殲了敵38聯隊,總計三千四百餘人。
而那一戰,79旅又損失了三百多個弟兄。
孫世玉求我,說三哥。我的兄弟就剩下不到一千人了。兄弟們都想回家,都想著到後方休整。他說我們的戰功不小了。兄弟們也都累了,打了三天三夜,基本上都沒睡覺。
但我說:兄弟啊!吳福之戰在常熟。而常熟之戰,則在虞山。守住虞山,我就讓你們兄弟回去,到後方休整去。
但是昨天一戰,79旅再度傷亡過半,孫伯安最後一個兄弟,也在這一戰,沒了,......”
“特派員你彆說了,我錯了。”
聽到此處,趙石頭再也聽不下去了,哭的泣不成聲。
四周的士兵也是一樣,他們儘數哽咽著。雖然聽起來,這隻像是一個騙子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