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我的。”蕭夜抬起頭,眼神不知覺有些朦朧。
“宇文治是我殺的,這份罪責,應該落到我頭上才對。”蕭夜感覺胸口悶得慌。
半年前王貴人誣陷,他差點就被放逐北境充軍,因為取巧免去了罪責,最終卻落到了李莽的頭上。
躲不開,避不過。
還真是操蛋的命運。
“這種話可不興再說了,咱們是兄弟嘛。”李莽拍著手站起來,輕輕錘了一把蕭夜的肩膀,“我李家世代參軍,到了我這輩兒自然也免不了。”
“北境我雖然沒去過,但老頭子熟啊,北境大將軍可是寧國公楊定邦,和我老李家交情匪淺,即便去了那裡,他不也得照應著我……”
“況且咱這身板,參軍妥妥的,倒是你,怕是第一天就得噶了。”
蕭夜垂下眼眸。
因罪發配邊軍的,免不了要去罪營裡麵,那可都是用人命鋪路的前鋒軍,死亡率超過百分之七十。楊定邦即便和武國公府關係再好,怕也不敢犯這種忌諱。
況且,京中還有宇文家盯著。
“我走了。”李莽拍拍手,笑嗬嗬道,“彆耷拉著臉,等小爺混成大將軍錦衣歸來的時候,咱們再喝酒吃肉,叫上胤大歌舞團的小娘子……”
蕭夜沉默許久,點頭,“好。”
李莽再沒回頭,繞著迂回的亭廊出了朝陽水榭,結果剛剛出門就看到一個姑娘站在不遠處,身上穿著單薄的錦棉,上麵落了厚厚的雪。
“蕭淑,你怎麼來了?”李莽大喇喇的撓撓頭,“找蕭夜那小子?”
蕭淑麵色有些發白,愣愣地盯著李莽黑黢黢的臉,眼眶微紅。
“不,我找你……”
“找我?”李莽倒是愣了下,“找我怎麼了?想跟小爺吵嘴?算了吧……”
說著湊到蕭淑跟前,好奇道,“怎麼還哭鼻子了,誰惹你了?我靠,好歹是大胤的公主,哪個不長眼的敢讓你不開心,給小爺說,小爺剁了他!”
蕭淑一改往日的潑辣瘋癲,消瘦的身體在風雪中略顯單薄。
李莽看著,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心裡有些發堵。
自己和蕭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好像有些年頭了吧,五年?十年?好像更遙遠些。
那時的自己剛剛被叫到宮中當眾皇子的陪讀,卻根本沒心思看那些之乎者也的繞口玩意,便偷摸從太學溜出來閒逛。
恰巧,也撞見了偷溜出來的蕭淑,李莽大手一揮收了小弟,帶著她躲避著宮中的禁軍,玩鬨,吃喝,最後被先生揪回太學……
那時候她才四五歲吧……
感覺好遙遠。
李莽恍惚中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女孩眼眶慢慢濕潤,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的麵頰落下,砸在冰冷的風雪中,悄無聲息。
少女仰著頭,纏著紗布的小手將一個小巧的荷包遞到李莽手上,眸光火熱而滾燙。
“莽哥兒,我等你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