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帳篷裡,化妝師拿著極細的眉筆在白宿眉上一根一根畫著形狀。

“我們那個主管,就那樣,不止針對你,他對誰都那個態度,你不要放在心上哦。”化妝師輕聲哄慰道。

他就是主管?所以做了這種讓一幫人早到半小時頂著大太陽的愚蠢決定的人是他麼。

白宿想笑。

他表麵卻很淡然:“沒關係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天一點點黑了下去。

明明已經化好妝過去了兩個小時,黃昏鋪滿大地,一行人卻依然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望著大海出神。

“那個,什麼時候開始啊,我看天都快黑了。”林嶽忍不住問道。

海邊風大,他們小白本就身嬌體弱,再這麼吹下去恐怕要吹出風寒。

攝影師悄悄看了眼他們主管,搖搖頭,語氣中夾雜著怨氣:“說是要等天快黑不黑那會兒。”

所以為什麼要來這麼早啊!

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裝積極做給領導看。

自己瞎JB積極就罷了,還要拖著下麵人跟著受罪。

他這德行也不是一天兩天,整個團隊早就對他頗有微詞,之前還有員工受不了他提出辭職,好歹是被人事領導好聲好氣勸了回去。

太陽漸漸落山,溫度也一點一點降下去。

白宿坐在輪椅上,海風迎麵吹,為了拍攝,他已經換上了薄薄的襯衫,這會兒渾身冰涼,手指禁不住往袖子裡麵縮。

蕭恪也感覺到了涼意,站起身遠遠眺望過去。

一望無際的海邊,白宿孤獨地坐在輪椅上,不能動彈,彆人還可以運動著取暖,他卻隻能迎著海風,薄薄的襯衫被海邊濕氣浸透。

他不明白,人都化完妝過去一個多小時,就這麼不聲不響任人等著,到底在等什麼。

而拍攝團隊那邊也已經明顯等得不耐煩,從打兩把遊戲消磨時間到一動不動凝望海邊,似乎耗儘了所有耐心。

他們都在等團隊管理的命令,他不發話,誰也不能動。

蕭恪隻覺得心頭一股怒火。

他脫下外套疾步走到白宿身邊,聲音陡然提高:“不等了,回家吧。”

說話間,他將外套披在白宿身上。

白宿看了眼其他工作人員,把外套扯下來還給他,低下頭:“不要。”

不知是對他這句話的拒絕還是對外套的拒絕。

但明顯能看得出來,他在刻意與蕭恪保持距離。

望著手中的外套,蕭恪忽然覺得心裡不舒服。

所以他這是在故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為什麼,自己哪裡惹他生氣了?

他嘗試著再次給白宿披上外套,卻被白宿按住手緩緩推向一邊。

“我說了,不要。”白宿凝視著他,表情在昏黃夕陽中有些氤氳不清。

手中原本還帶著體溫的外套一點點冷卻。

蕭恪緩緩垂下手,外套長長垂下拖在沙灘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昏黃也一點一點退卻。

青黑色的夜幕順著最後一點夕陽如濃墨般滴下,不斷暈染彌散。

人都快看不清了,管理終於一聲令下:“開始吧。”

這一聲宛如天籟之音,攝影師瞬間來了精神,打光組也井然有序做好準備。

動作指導推著白宿往靠近大海的位置走去,走到海浪能觸及到的地方,扶著白宿下了輪椅。

白宿坐在地上,雙腿並攏傾斜著身子,由動作指導幫忙擺出姿勢,接著打光板一照,攝影師整個人趴在地上,相機對準白宿的臉。

青黑色的傍晚下,白宿側臥在沙灘上,海水翻騰著襲來,剛好在他身後打出層層浪花,水漬沾染了頭發,將耳邊幾縷打濕,順著臉頰垂下。

肆意敞開的領口半露出一截精致鎖骨,在青黑天色中顯得極為白皙。

天青色下,霧氣朦朧,側趴在沙灘上的男人背後是乘著喧囂的海浪,卻更顯孤獨與闃寂。

他的眉毛是很自然的稀淡柔軟,不太像當下流行的平眉,但在化妝師的神來之筆下更顯自然,稍稍透著點野性美,搭配在他不算特彆深邃的五官上,更顯淡漠的疏離感。

這麼看起來,就像無意間被衝上岸邊的人魚,滿目皆是對荒唐人間的失落。

又換了幾個動作,攝影師約拍越起勁。

過人,拍美人是種享受,光是看著這些靈動絕美的鏡頭都讓人心情舒暢。

這幾個小時總算沒白等。

最後一張,是近距離懟臉拍。

根根分明的下睫毛透著強烈的易碎感,搭配大海對麵的華燈萬丈,他淡漠的臉更顯一絲寂寥。

“OK!可以可以!老師辛苦了!”

工作人員趕緊跑過去扶起白宿,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扶著他坐上輪椅回去換衣服。

一結束,白宿便打了個噴嚏。

實在是冷。

他餘光悄悄看向不遠處的蕭恪。

對方正抱著被自己拒絕的外套,隔著沙海望穿秋水,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更多的是不解的猶疑。

看來自己的拒絕打擊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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