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上,中間一隻長方體燒烤爐將嘉賓們一分為二,滿桌珍饈與嘉賓的歡聲笑語恰如其分。
或許很多人喜歡的不是烤肉,而是和三五好友一邊烤製食材一邊聊天小酌的閒逸氛圍。
觥籌交錯間,每個人臉上都浮現一抹愉悅的暈紅。
陸遠錫和艾亞他們不勝酒力,也或許是在病院裡折騰了幾天,現在倦得厲害,打著嗬欠說先回去休息了。
人走得差不多,隻剩下顧青禾還在小口小口嚼著西藍花菜,謝晉也吃得差不多,但還是堅持著陪在他身邊。
大概隻有白宿是個意外,麵前竹簽堆成小山的他可是才剛開始。
蕭恪吃得很少,吃了兩口牛肉就放了筷子,看向身邊,就見白宿手裡拿著肉串,盤子裡放著肉串,嘴巴裡還嚼著,腮幫子鼓起圓圓一塊。
屏幕外的經紀人林嶽都快看哭了,一遍遍在心裡呐喊:“小白你快彆吃了!”
“你還想吃什麼。”蕭恪拿起公筷,問道。
白宿毫不謙讓:“扇貝。”
他還伸出五根手指:“要五個。”
“這麼多吃得下麼。”嘴上這麼說著,蕭恪還是誠實地拿起生扇貝放在烤爐上。
“我有兩個胃,一個用來裝主食,另一個裝燒烤。”
對麵的顧青禾看了他一眼,拿起卡路裡計算器,手指嫻熟地輸入幾個數字。
謝晉烤了串口蘑遞給顧青禾:“你今晚都沒怎麼吃東西,多吃點吧。”
“不了,口蘑二百四十二大卡,脂肪量三點三克,熱量太高了。”
蕭恪抱臂瞧著他,鼻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隨即看向白宿:“聽見沒,看人家多自律,說起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胖了。”
彈幕瘋狂反駁:
【胡說!小白上鏡都這麼瘦,真人還要瘦一圈,這叫胖麼?!】
【蕭總你不會說話就彆說,你老婆要生氣了。】
【《胖了》】
白宿滿不在乎,道:“我想喝可樂。”
看著他麵前快堆成小山的竹簽,蕭恪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後麵豬舍裡的大黑豬。
“小白,你也少吃點吧,畢竟要經常上鏡,稍微圓潤一點就要被觀眾嘲笑,作為藝人沒有最起碼的自律是不行的吧。”顧青禾放了筷子,抽了紙巾擦著嘴漫不經心道,“你這食量,都快趕上後麵豬舍的老母豬了。”
白宿接受好意建議,但不接受照本宣科的說辭以及有意無意的拉踩。
他抬眼,眼底是似有若無的哂笑。
“謝謝建議,做一頭豬沒什麼不好,至少為人類的溫飽做出了貢獻,我們是豬肉消費大國,僅一個大型養豬公司每年為國家做出三百多億的創收,你呢。”
說著,他轉頭看向蕭恪:“難怪常有人說,人和人之間的區彆比人和豬之間的區彆都大。”
言外之意就是在說:你還不如一頭豬為國家做出的貢獻大。
顧青禾似乎還沒轉過這個彎,呆呆的,還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蕭恪看著這小壞蛋伶牙俐齒的模樣,再看看對麵被他懟得啞口無言的模樣,笑笑,起身解開紅線:“那我去給我們每年創收幾百億的小豬拿可樂。”
謝晉也急著表現自己,起身:“青禾,你想喝什麼,我去給你拿。”
“隨便。”這時候,顧青禾終於考慮明白了白宿剛才那句話的明嘲暗諷,隻覺腦袋瓜嗡嗡的,根本沒仔細聽謝晉說了什麼。
謝晉離開後,桌前,隻剩下白宿和顧青禾二人。
顧青禾總覺得剛才被駁了麵子心裡不爽,他看著白宿,指指自己領口的收音麥,示意白宿把麥關掉。
白宿不明所以,還是隨手關了。
【?沒聲音了。】
【好像是二人把麥關掉了。】
【不是吧,我突然有個很奇怪的想法。】
【啥?】
【該不會兩人和蕭總以及謝老師感情這麼好隻是劇本,實則他倆人才是……】
【打住打住!彆彆彆,這兩位我實在腦補不動。】
【嗬嗬,BBS和青禾?BBS他配麼?】
顧青禾也關掉了自己的收音麥,醞釀許久,緩緩開口:“你和蕭格現在感情很好啊。”
白宿沒說話。
“應該不止是為了鏡頭吧,你喜歡蕭格麼?”
“跟你有關係麼?管好自己就可以。”
“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既然如此,真心奉勸一句,蕭格的身份絕不是你想的一個小小護工這麼簡單,我在英國見代言商時不小心追尾了他的車子,當時賠償給他維修費,他隻留了一張英文名片給我,如果我沒翻譯錯,他是英國海恩風投的老板。”
白宿暗暗翻了個白眼。
先不說蕭恪的真實身份他早就知道,不成想蕭恪業務範圍還挺大,都跑英國去開了公司。
“所以呢。”他笑道。
“所以提醒你,要抓住機會,如果我是蕭格,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其他嘉賓曖昧不清,我會考量對方的人品是否值得交往。”
“我和誰曖昧不清了呢,我怎麼不知道。”白宿還是笑,並未因為顧青禾的表麵勸誡實則挑釁產生任何心理波動。
“非要人挑明鬨得抹不開麵子麼?白宿,你以前可不這樣啊。”
“彆岔開話題,請你詳細說明,我和誰曖昧不清,又玩弄誰的感情了。”
顧青禾冷笑:“如果你沒有,為什麼把重要的物品給了沈闕,又為什麼在逃生遊戲環節讓黎舒城抱你那麼久。”
“那你就是真的想多了,我並不覺得一隻心儀款式的耳墜就算是重要物品,至於黎舒城,我看到他的表白卡上寫了你的名字,大概是你現在和謝晉感情不斷升溫,他不好表現得過於明顯,所以拿我當擋槍的。”
顧青禾一愣,隨即,臉上一瞬而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
黎舒城的心儀嘉賓,是自己?
這時候,蕭恪拿了罐可樂回來了,兩人也立即結束了這個話題。
“吃飽了,回去吧。”白宿道。
“可樂呢。”蕭恪問道。
“不想喝了,勞煩你再放回去。”
“哢嚓。”可樂罐子被蕭恪捏得變了形。
*
洗漱過後,蕭恪問白宿:“今晚在你房間睡還是在我房間。”
“在你房間吧。”
蕭恪點點頭,走到床邊將床單撫平整,然後把白宿抱起來放在床上,又問:“今晚降溫,我去把你的被子拿過來。”
白宿迷瞪著雙眼,搖搖頭,小聲道:“不用了,兩人擠一擠更暖和。”
折騰了好幾天,他這會兒是真困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你確定?”
“嗯……你被子上有你的味道,很有安全感……”說完這句話,白宿徹底閉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蕭恪聽到這句話,嘴角無法抑製地上揚。
他悄悄委身,單手抵著臉頰觀察著白宿的睡顏,手指輕輕拂開他唇邊的發絲。
記得之前在國外讀書時,臨近大考,氣氛壓抑的如同大戰前夕,他的國史老師說過一句話:
“不要因為在考場上丟失了一分而感到惋惜,或許就是因為丟失的這一分讓你遇到了讓你不後悔牽著手走過一生的人。”
剛回國時,沒有熟識的朋友,無論是生活環境還是飲食習慣都有諸多不適,那時一心想著找個借口逃回英國,如果當時真的踐行了那個荒唐的想法,現在躺在身邊的人應該就不是他了吧。
還好,他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
倏然,白宿在夢中發出一聲囈語,隨即翻了個身,手指摸索著找到了蕭恪的肩膀,摟過去,腦袋埋進他懷裡。
蕭恪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等錄完節目找個合適時間表明身份,然後,認真告白吧。
他會答應麼?
*
翌日一早,天還黑著,嘉賓們已經被節目組無情從床上拖起來下樓集合。
嘉賓們一看時間,才四點半,比以往時候起得還要早。
“這麼早把人叫起來乾嘛……”艾亞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眼中布滿紅血絲,明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白宿單手托腮靠在輪椅上,閉著眼睛試圖補覺。
“各位,美好的一天開始了~”MC嘴上是誇張愉悅的語氣,但眼底兩坨青色重的快要從眼袋上掉下來。
“今天為什麼這麼早。”
“因為特殊原因,今天的拍攝趕得很急,任務很多,請大家理解一下。”
艾亞擺擺手,意思是他不問了,趕緊開始吧。
“昨晚,每位嘉賓應該都把新的表白卡放在真心信箱裡了吧。”
嘉賓們點點頭。
隨後,嘉賓身後的大投屏亮起,屏幕中依然是每位嘉賓的Q版頭像,後麵的括號裡貼著和不同嘉賓的親密值。
其中排名最高的就是白宿和蕭恪,經過計算,加上逃生遊戲環節中的熒光點數量,二人的親密值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二,緊隨其後的是謝晉和顧青禾,親密值也有百分之八十七。
排第三的是白宿和沈闕,親密值達到百分之八十。
最出乎意料的是,排第四的竟然是陸遠錫和艾亞,親密值百分之四十。
大概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致使兩人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親密了起來。
觀眾很好奇,誰是1誰是0?
MC道:“今天我們要采用新的評分標準,由節目組隨機選出的——觀眾評審!”
嘉賓們愕然地隨著MC的手指看過去,就見後麵的大屏幕中出現了四個窗口,每個窗口中都是一個由節目組隨機抽取選出的觀眾評審,兩男兩女,正在鏡頭前對嘉賓們揮手打招呼。
“這樣不公平吧,萬一其中有CP粉怎麼辦,出於私心會給喜歡的CP打高分吧。”顧青禾問道。
他知道今天黎舒城會向他表白,雖然不能懷疑他對謝晉的真心,但有時候,和鏡頭比起來,真心不值錢。
“各位放心,我們都事先確認過,這幾位都是樂子人,沒有特彆嗑的CP。”MC半開玩笑地解釋道。
話是這麼說,但嘉賓們還是心理沒底。
“不過在公開表白卡之前,有一個猜測環節,相信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大家多少都能感覺到嘉賓們的心意吧,那麼從小白開始,你來猜一猜,今天會收到幾張表白卡呢。”
白宿佯裝認真思考一番,隨即笑道:“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蕭老師的表白卡,一定會給我吧。”
鏡頭給到蕭恪。
雖然白宿沒有明著表達,但話裡話外都是希望隻收到蕭恪一人的表白卡就夠了。
心情有點好。
他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那麼,顧老師呢。”鏡頭轉向顧青禾。
顧青禾莞爾一笑,模樣高貴像極了書中描寫的小王子。
“不是猜測,隻是從彆人那裡聽到的消息,說是除了謝老師還有一位嘉賓。”說著,他又靦腆一笑,“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很自作多情。”
“怎麼會,像我們這種醜魅男說出這種話才是自作多情,要是從顧老師嘴裡說出來的,實在是謙虛了,顧老師可以再往更多數量猜測一下也沒關係。”
顧青禾抿嘴笑笑,顯得幾分羞赧:“過獎了。”
MC笑笑,視線緩緩落在桌上的真心信箱:“現在,我要打開這隻箱子,念讀每一張表白卡,並且,為了計算親密值,我會公布送出表白卡的嘉賓姓名。”
鏡頭從每一位嘉賓臉上劃過。
除了顧青禾有那麼點喜形於色的意思,其他人大多是不動聲色,大概隻有謝晉,聽到有人視他如空氣,公然要對顧青禾表白,臉上的表情如土色般難看。
MC故作姿態裝作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勢打開了信箱上的鎖,拿出一張表白卡。
他看了看卡片上的內容,又看看嘉賓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笑。
“首先,第一張,是謝晉寫給顧青禾的表白卡,卡片上的內容……”MC姨母一笑,“參加過比賽無數,唯一一次一敗塗地,是遇到你時。”
顧青禾非常配合地看向謝晉,二人含情脈脈互相凝望,眼中愛意幾乎要溢出屏幕。
“哇——”屏幕中的評審嘉賓聽到這句話紛紛感歎鼓掌,“很喜歡這種永不服輸的人在麵對喜歡的人時甘願認輸的橋段。”
“OK,現在請各位評審進行打分,滿分為五分,我們將取平均值。”
四位評審沉思片刻,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數字。
當評審們亮出分數板時,幾乎所有人都好奇直起身子看過去。
這一組評審們給出的分數非常高,最低也有4.3分,根據綜合計算,最後得出顧青禾&謝晉的平均得分為4.8分。
“那麼下一張,會是誰呢。”MC又從信箱中拿出一張表白卡,瞄了一眼,霎時間,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但多年的專業主持能力使他很快調整好情緒,在腦海中努力組織著說辭。
“這一張,可以說在意料之中,其實我一直認為,感情的事,沒有先來後到也沒有絕對的主權,愛意永不凋零!”
作為主持人,即便心中有自己愛嗑的CP,但當著鏡頭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他的任務就是用語言儘量幫嘉賓們把每句話每件事變得合理化。
鏡頭對準他手中的表白卡。
“這一張表白卡是沈老師寫給小白的,選擇你注定是場兵荒馬亂的歃血之戰,可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所以隻能向前,努力殺出一條血路。”
鏡頭適時給到蕭恪,導播還在他頭頂貼了憤怒符號。
他的臉色卻不似從前那般寒冷如霜,或許是那根牽引二人的紅線就是他此時最有力的強.心劑,他隻是平靜地望著白宿,眼中古井無波。
白宿也隻是跟著其他嘉賓一起鼓掌,仿佛這件事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現在,請評審團打分。”
評審團中一位長發姑娘單手托腮,一手轉著筆,思忖良久,道:“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其實大家都對小白和蕭總……蕭老師的感情變化有目共睹,按理說,大局已定,但是我想說,闕哥實在勇氣可嘉,因為某些原因,他在節目中的選擇導致他現在人氣掉得厲害,無論麵對是小白和蕭老師間堅不可摧的感情還是大眾輿論,他還是毅然決然堅持隨心選擇,所以……”
她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舉起,懟到鏡頭前。
分數板上碩大一個“5”十分顯眼。
“闕哥,努力摘走屬於你的玫瑰吧,哪怕他滿身荊棘。”女孩一歪頭,笑得可可愛愛。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打好分數的其他評審忽然手動塗掉自己數字板上的分數,跟著點點頭,似乎不能再讚同。
一人言之人人言之,人們往往都會讚同他們覺得正確的事。
而所謂的“正確”,沒有任何人能決定它的規則。
MC認真數著每位評審給出的分數,沉吟片刻,無奈輕笑一聲:“那麼,沈闕和小白這組,平均分為4.9分,可以說是接近滿分的高分,蕭老師,你要有危機感了哦。”
蕭恪傲然揚起下巴,眼底依然是傲蔑的不屑。
彆人的評判隻能作為一個打分標準罷了,唯一重要的還是白宿自己的選擇。
“好,下一位。”MC從信箱拿出下一張表白卡,認真一番後。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幾分詭異。
他蹙起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表白卡上的署名,指尖摩挲著,又看了許久,確定自己沒看錯,卡片主人也沒寫錯。
“呃……這張卡片,是……黎舒城老師寫的。”
其他人一聽,瞬間挺直腰板望眼欲穿,好似想要通過卡片背麵看穿黎舒城到底寫了什麼。
畢竟這人在剛來頂替騰遙的位置時,被問道有沒有心儀嘉賓和理想型時,他一臉冷漠地斷然道:“沒有。”
顧青禾不著痕跡地整理了下劉海,因為他知道,這張卡片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誰喜歡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獲得更多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