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給親戚朋友都打過電話,可能是落難見真心吧,打了一圈電話,隻借到了兩千塊錢。”
白宿倏然抬頭。
這劇情,怎麼這麼熟悉?
一旁的雲箐聽到這番話,任是鐵石心腸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當我等待裁員名單下來時,真的度日如年,又覺得已經沒什麼希望了,可能這就是一個人的宿命吧。”
黎舒城抬起眼,緩緩看向鏡頭,眼中席卷過陣風。
“但是總有人,會幫你改變宿命。”
雲箐微微張大嘴,忙抬手擦了把眼睛,忙問道:“是因為有人幫了你?”
“與其說是幫我,不如說是救了我。”黎舒城自始至終沒看白宿,但好像每個字每個標點,都像儘力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不斷向白宿靠近。
“後來裁員名單出來,上麵並沒有我的名字,反倒是,出現了一個大家都認為不可能的姓名。”
“是誰呢。”雲箐著急問道。
“這件事,還是後來麵見代言商時,他們喝醉酒無意間提起我才知道,有人知道了我的情況,主動放棄了出道的機會,並且給了我一筆錢,還給我留了一句話。”
台下一片愕然,導播愣了許久這才回神,趕緊加上一段悲情感人的BGM。
白宿都聽傻了。
他知道黎舒城曾經或許受恩於原主,但沒想到,這完全就是自己的故事。
當時他也是大型男團做練習生,沒出道前就接到很多代言和節目邀請,也攢了一筆小錢。
偶然一天,聽到一個成員在悄悄給家裡人打電話,語氣悲傷,乞求著親戚朋友幫幫他借他點錢,他母親需要這筆救命錢,並表示一定會努力賺錢還給他們。
團體成員太多了,白宿剛去沒多久也認不全那些人,隻是覺得他可憐,並且認為自己就算不靠這個男團一樣可以在娛樂圈站穩腳跟,思前想後,主動找了高管表示自己要主動退出。
儘管高管再三挽留,但他心意已決,他希望:
機會應該留給更需要它的人。
所以說,原主的原型,其實就是自己罷了。
記得後來這事兒被人無意間提起,有人嘲諷他聖母聖父什麼的,但是有個粉絲說得很好:
【不慷他人之慨,道德標準隻用來約束自己,這不是聖母,這是一個人本性中的善意。】
果然,黎舒城說出了那句再熟悉不過的:“他告訴我,機會應該留給更需要他的人。”
雲箐輕輕問道:“所以這個人是……?”
“就是那個我在戀綜上不顧公司反對也要表白的人。”他還是沒提白宿的名字,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再提就真的不合適了。
“感謝他,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我無法為他做些什麼,因為從五月六日那天以後,他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都有另一個人負責,那我隻能忠心祝福他,往後的日子平安順遂,天天開心。”
“啪啪啪!”台下響起熱烈掌聲。
昏暗的觀眾席上,一雙雙水光點點的眼眸,熱絡相拍的手掌,心照不宣的感動。
【哇!!!還有這樣一段過往我的天,我真的好心疼橙子,橙子的愛戀啊,隨風飄散了。】
【唉……他真的很喜歡小白吧,不然也不會又忙發布會又參加什麼戀綜,一天隻睡三個小時就為了能看小白一眼。】
【小白成為眾矢之的時,隻有他敢站出來給小白說話,拿自己的前途在賭嗚嗚嗚難受。】
【可惜,我的寶貝CP……】
縱使雲箐智商不足65也聽出了話中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剛才,好像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自己當初喜歡顧青禾的理由,因為他可愛,不向命運低頭,而討厭白宿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他和顧青禾是對家。
可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真了解過這個人,人們總想深挖企圖挖出更多黑料,但是越挖,卻越乾淨。
雲箐深吸一口氣,看向白宿,語氣鏗鏘有力:“白老師,非常感謝您今天能來做客我們演播室,接下來,我還有幾個有關您新電影的問題想要提問……”
*
一小時後。
隨著觀眾們的熱烈掌聲,本次邀約訪談正式落下帷幕。
主持人起身和兩位嘉賓謙恭地握過手。
“白老師,黎老師,希望有機會再一起合作。”
兩人點點頭,隨著工作人員們往外走。
明明該有很多話要說,但卻沉默無言,誰也沒有再提那件事。
到了門口,白宿一扭臉就看到了蕭恪,手裡提著已經冷透的咖啡。
“你什麼時候來的!”白宿霎時間喜笑顏開,不顧旁人的目光鑽進蕭恪懷中。
“早就來了,一直沒看到我麼小笨蛋。”蕭恪抱著他親了親額頭,轉眼看向一旁的黎舒城。
黎舒城淡淡瞥了一眼如膠似漆的一人,心中平靜無風。
正打算離開,忽然聽到後麵傳來蕭恪的聲音。
“黎老師。”
黎老師?這稱呼從他嘴裡說出,倒有些詭異了。
轉過頭,就見蕭恪緊緊將白宿攬在懷中,衝自己伸出了一隻手:“剛才全程觀看,感謝你為我們家小白說話。”
黎舒城倏然瞪大眼睛。
原本平靜無風的心情悄然刮起一陣倉促的冷風。
他伸出手同蕭恪握了握,目光情不自禁轉到一旁的白宿身上。
他也在凝望自己,嘴角是淺淺笑意,亮晶晶的眸子燦若星辰。
那是自己魂牽夢繞,最喜歡的笑容。
黎舒城抽回手,衝兩人點點頭,隨即轉身闊步離開。
鼻根酸酸的,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心中風雲湧動。
走出大樓,夜風揚起他的頭發,他拿出手機,滑動解鎖,手指停在那張海夜霏微的屏保圖上。
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氣,刪除了照片,換了個係統屏保。
好吧,看到你幸福的那一瞬間,就有了說再見的勇氣。
*
蕭恪和白宿一人漫步在安靜的夜間小路,夏日的晚風吹走燥熱,帶來絲絲涼爽。
蕭恪隨手捏起白宿的一縷頭發,打量著:“你的頭發長得真快。”
其實算算日子,也不短了,一轉眼也半年過去了。
他原本短短的頭發,又長得和剛見到他時一樣,漂亮的像個小姑娘。
“因為我老公給了我充足的養分。”白宿笑道。
“哪方麵的養分?”
“大街上公然涉.黃,抓起來抓起來。”
蕭恪笑笑,將他攬進懷裡。
“不過……”白宿猶豫著開口,“你不生氣麼。”
“生什麼氣。”
“我和黎舒城……”
“哦那個啊。”蕭恪望著天空,“有一點吧。”
“不要生氣,我也是為了工作嘛。”白宿又開始佯裝委屈。
“開玩笑的,沒生氣,我又不是氣筒。而且,我還很感謝他,是他讓我知道了我老婆是多麼善良的小天使。”
說著,他牽起白宿的手在其手背印下輕輕一吻:“但對世界來說比較不幸,因為天使為我所私有了。”
“貧。”
兩隻十指相扣的手,乘著溫柔的晚風,踏過遍地星光斑駁,走向比永遠還遙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