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召來議事的杜翰音在禦書房門口停下腳步,身為三公九卿之一,宸帝每次留臣子議事,他都在列,隻是最近他越發低調了,總是躲在人後,默默地用小本子記錄禦書房裡議事的內容,悄悄送去給楚知弋。
今天他來早了,在禦書房門口等一會兒,翁閣老郭相等人陸陸續續趕來。
內侍進去通報,他照例縮在後麵。
龔城瞥他一眼,落後兩步小聲問他:“皇上心情不好?”
杜翰音眼皮耷拉下來。
“龔大人怎麼知道?”
“你小子最會察言觀色,你早早地到了卻不進去,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皇上心情不好,你怕進去被遷怒。”
話音落下,裡間啪的一聲,茶杯摔落在翁閣老腳下,閣老年紀大了,膝蓋一軟,要不是內侍眼疾手快,及時拉扯他一把,他就要跪在碎瓷片上。
宸帝生氣歸生氣,尚有幾分理智,見狀急忙吩咐道:“都還愣著乾什麼,給閣老看坐!”
“皇上因何事生氣?”
來之前沒聽說宸帝心情不好,郭相毫無準備,隻能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龔城跟杜翰音自愛最後麵。
生氣的原因,宸帝又不能明說,隻能是誰撞上來就找誰的茬!
“你還好意思問,你看看朝中有多少彈劾你的奏章?朕交給你的差使,沒有一樣辦得讓朕滿意,你自己不知道嗎?”
朝中的決策,有一大部分要經過郭相之手,沒有具體到某一件事情上,郭相也無從為自己辯駁,隻能跪下請罪。
“臣知錯!”
宸帝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口憋悶,看向其他人。
翁閣老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坐在椅子上還仍舊在給自己順氣,眼睛連睜開都沒睜開,再看其他人,郭相都被斥責了,彆人就更不敢冒頭了。
宸帝更煩躁,但還是拋出了問題。
“朕剛剛收到來信,夏津在牢裡自殺了,夏家其他的人該怎麼處置,你們拿個主意!”
夏津寫了一封懺悔書,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懇請他保夏家其他人的性命!
宸帝卻想斬草除根,但是斬草除根,皇後跟十一皇子也要處置,楚景安如今在外不肯回京,他怕處置了夏家的人,楚景安直接造反!
眾臣揣摩著宸帝的意思,郭相提議道:“夏家造反,按照我朝律法,應該誅九族……”
誅九族,豈不是連皇族也在內?
宸帝瞪了他一眼,郭相立刻改口,“但念著皇後娘娘跟十一皇子這層關係,臣建議,夏津已死,不如將夏家其他人幽禁終生以示懲戒。”
誅九族跟幽禁天壤之彆。
龔城反對道:“皇上,律法不是擺設,夏家造反按照法律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若是造反付出的代價隻是幽禁的話,其他人豈不是想造反就能造反?”
有人讚成,自然就有人反駁。
“那按照龔大人的意思,皇後和十一皇子也得為夏家造反付出代價了?”
皇後畢竟是外人,十一皇子身上還流著楚家的血!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隻有嚴以律己,才能起到表率作用,夏家造反,隻有嚴格按照律法處置,才能震懾宵小!”
隻有幾個人的禦書房又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