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漸漸回歸平靜,地上的人緩緩抬起胳膊,睜開眼睛看著緊閉的房門,唇畔掛上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看吧,他也學會了算計人心呢,他被刺殺是因為故意泄露消息給北遼人,與連穗歲的謠言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今日,也是他故意讓曲平露出破綻被她發現。
他引導著連穗歲靠近他,同情他,毀壞她的名聲,讓她被困在後宅中,便沒人知道她的本事,他就安全了。
“主子。”
梵影悄無聲息地從門外進來,不敢直視他,單膝跪在地上,等候新的指示。
“她不是想退婚嗎,把她今日去大理寺的事情宣揚出去。”
他血肉模糊的嘴唇上鮮血淋漓,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血隨著他笑的動作淌到脖子上,這幅畫麵詭異驚悚,又帶著破碎的美感。
徑山寺後山的事情宋靖為不會大張旗鼓,為了不打草驚蛇,定然是找了個由頭出城調查,也就意味著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連穗歲跟宋靖為說了什麼。
他們兩個也不會到處解釋。
掐掉後半段,便是很好的談資。
成王大婚之際,自己的側妃卻背著他去撩撥彆的男人,他若連這口氣都能咽下,頭頂那位就該懷疑他娶連穗歲的動機了……
涉及利益的時候,不知道他們的父子關係能不能經受得住考驗!
他的每一步都在算計。
低低的笑聲自喉間發出,“你退下吧。”
“是!”
梵影開門出去,消失在夜色裡。
隔了半個時辰,疏影推門進來,見他醒著,激動道:“主子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楚知弋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
“這是連三小姐給的燙傷藥,您手背被燭淚燙傷了,三小姐說這個燙傷藥抹上去能緩解疼痛,還有金瘡藥,三小姐說您唇上的傷口很深,今天可能沒有太大的感覺,明天早上起床肯定會疼的難受……”
“屬下幫您上藥。”
楚知弋坐著沒動,疏影小心地幫他清理手背上的燭淚,把藥膏塗在上麵。
“她還說什麼了?”
送她出府的路上,連穗歲跟疏影交代了一路,絮絮叨叨說了不少。
“她還說回頭配些藥送來,讓屬下熬出藥汁給您泡腿熱敷,泡一段時間,她再來幫您做康複……她說的話有點奇怪,有些詞彙屬下從沒聽過。”
楚知弋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疏影簡單上完藥,把瓷瓶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很久之後,楚知弋再次睜開眼,伸手把瓷瓶撈過來握在手裡,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均勻。
忙活到大半夜,連穗歲困得不行,伸了個懶腰倒在床上。
宅在家裡也有宅在家裡的好處,明天她再列個單子,讓管家出去采購藥材。答應楚知弋的藥丸得做,給他治腿的藥材也得準備。
這幾日她避避風頭,把這些忙活完,再多搓幾種藥丸,多煉製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見到秦家人,提前準備禮物免得到時候著急。
進入五月,早上的太陽準時照在連穗歲床頭,她翻了個身,拉過薄被蒙在頭上,又睡了過去。
今天早晨格外安靜,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小桃艱難地睜開眼睛,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伸著懶腰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外麵升到頭頂的大太陽,跟對麵房間裡剛起床的灑掃丫鬟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兒?她們都睡過頭了?
“壞了,是不是小姐為了偷跑給我們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