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為的事情持續發酵,已經有傳言說皇上準備動宋家,準備動壽昌侯府,壽昌侯在外奔走了幾天,豁出去一張老臉。
然而沒了宋靖為的壽昌侯府就是空殼子,隻有一個富貴繁華的爵位,手上沒有實權,就是求到宸帝跟前,也沒有太大用處。
壽昌侯府一片愁雲慘淡。
“娘,宋家表哥的事情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早上請安時,連穗歲問秦氏。
“就沒有人能查得出來真相嗎?明知道真相是什麼,皇上為什麼還要讓表哥下獄?”
連穗歲其實還有個疑問,但她不敢說。
如果,宸帝真的要動宋家的話,她上一次為什麼能輕而易舉見到宋靖為?
而且,他還是在大理寺的大牢裡。宋靖為不讓她說,她也生怕壞了他的安排強忍著沒說出口。
秦氏麵色也不輕鬆。
“聖心難測,說不準是在敲打京城的權貴們。”
殺雞儆猴,警告權貴們不要恃寵而驕,試探有誰敢為壽昌侯府求情,試探有沒有臣子結黨營私……
秦家在為宋靖為求過一次情之後,也沒敢有太大的動作,她父兄領兵多年,秦家一家老小的命全靠宸帝的信重。
“靖為是個有大才乾的能臣,皇上不舍得要他的命!”
都是這麼想的,但是目前的形勢讓人摸不著頭腦。
“娘,我去廟裡求個平安符吧,總覺得不安心。”
秦氏也一樣焦慮,卻不能把情緒外露,讓旁人有機可乘。
“雪還沒有化完,多帶點人,路上慢點。”
宋靖為的名聲如今已經成功地超越了她,連穗歲路上不知道要停下來反駁多少次,最後發現跟街頭那些說閒話的人完全沒有反駁的必要。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越是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一個個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皇帝都得聽他們的!
“小姐,咱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否則晚上趕不回來了。”
連穗歲不甘心的掀開車簾,瞧見路邊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穿著寬袖儒生服的孟雙叉著腰,一隻腳踩在板凳上跟同桌的幾個書生吵得口沫橫飛不顧形象。
“你們懂什麼?宋兄跟張湯能一樣嗎?張湯為了投武帝的喜好,隨意改動編纂律法,隻為了讓武帝不喜歡的臣子下大獄,宋兄公正無私,哪怕是皇親國戚犯事兒,隻要交到宋兄手裡,宋兄也敢查辦!”
“朝中那些見風使舵的官員為什麼這麼拚命地拉踩宋兄?還不是因為懼怕他?”
“清正無私的官員不少,但是敢像宋兄這樣不講情麵的卻隻有宋兄一個,天地運行自有法則,朝廷也需要宋兄這樣的人才震懾,否則全成了那幫蛀蟲們的天下,還有我們老百姓的活路?”
“你們彆以為宋兄的事情跟自己無關,沒有了撥亂反正的人,我們所遵守的秩序,不過是旁人的作踐拿捏你的手段而已!”
孟雙一個人的氣勢把其他人短暫地壓製住了,看來他還懂點兒事,不過他說話怎麼有點有氣無力的感覺呢?
是不是上次的藥吃完了?
連穗歲決定回頭再給他送幾瓶十全大補丸,要不然懟人都沒力氣。
孟雙見把幾人說服了,這才收回腳,直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皺繼續往前走。
沒走兩步,他停下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這一幕落在有心觀察他的連穗歲眼裡。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走一路跟人辯駁了一路,都半上午了,他還沒有走出京城,反而累得自己差點直不起腰來!
“這還真是……宋兄在前麵惹事,我在後麵給他解釋……”
“天底下怎麼就沒有聰明人呢!”
通往徑山寺的官道上的雪被壓瓷實了,雪化之後雪水融進去,泥土硬得堪比水泥路,背陰麵的山上還有很多積雪,迎麵吹來的風讓人直打哆嗦。
徑山寺門前冷冷清清,沒停幾輛馬車,山裡更冷,台階兩旁堆積的雪還有膝蓋那麼厚。
“聽說徑山寺偏殿被雪壓塌了,眼下料子運送不上來,也沒辦法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