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餅粗鄙,您要是嫌棄,拿回家喂貓兒狗兒都行……”
婦人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番話,心情忐忑。
“這麼好的糧食,怎麼好糟蹋了呢,小桃,收下吧。”
連穗歲語氣溫柔,婦人高興道:“裡麵包了肉呢,可好吃了!王妃娘娘要是喜歡吃,下次我還給您做!”
“多謝。”
小桃收了燒餅,馬車起程回府,婦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等馬車走過去,壓低聲音說道:“王妃吃我的肉餅啦!”
壓低的聲音擋不住她語氣中的興奮,女人身後探出了許多人影,有臟兮兮的乞丐,推車的小販,擺攤的婆婆……
“趕明個兒,老婆子做點糖糕也給王妃送去!”
“王妃人真好!”
“王爺人也好,就是可惜了,王爺那麼好的人,怎麼就站不……”
“哎呦我的祖宗哎,這話能說嗎?”一個婦人及時捂住了兒子的嘴,“回家去!”
馬車裡,連穗歲因為這幾張燒餅心情好得不得了,掰下一塊準備嘗嘗味道。
“彆吃。”
她動作頓住,楚知弋把她送到嘴邊的燒餅奪下,扔回籃子裡去。
“人家的一番心意,不能糟蹋了!”
連穗歲拍了拍餅子上沾上的灰,拿油紙包了起來。
“我剛從軍時,掩護一個村子的百姓撤退,喝了他們一碗水,斷送了十三條人命。”
他平靜的語氣中藏著波濤洶湧。
“為什麼?有細作嗎?”
連穗歲驚訝。
楚知弋陷入回憶,那晚的火光是他這輩子都難以逃開的噩夢。
他搖了搖頭。
“不是細作,是土匪,村子裡的女人孩子,都是土匪。”
他那個時候初出茅廬,跟她一樣相信人本善,毫無防備地喝下了女童送來的水,再醒來,身邊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不殺他,後來才明白過來,那是他的第一道考驗,父皇派來保護他的人就在不遠處看著,眼睜睜看著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第一批暗衛被那些人殺死!
隻有他一個人活著,背負著十幾條人命。
身邊的人因為保護自己丟掉性命,他心裡很難受吧。
連穗歲手掌蓋在他握緊拳頭的手背上,他手上的力道慢慢鬆開,反過來將她的手掌裹住。
一路無話。
回到王府,楚知弋命廚房準備了飯菜,連穗歲沐浴出來,飯菜正好端上桌。
連穗歲感歎九王府的廚子技藝精湛,她都不用出去打牙祭了。
楚知弋給她的碗裡堆了滿滿一碗菜,看著她全吃下去,他又是隻吃了一點。
“奇怪,我開的藥是對你沒有藥效嗎?怎麼總也調理不好?”
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扣他的脈搏。
被楚知弋提前預判,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
“歲歲,你檢查一下我是不是發燒了,怎麼額頭也是燙的,心也跳得很快。”
他額頭有汗意,冰冰涼涼的,哪裡發燒了?
連穗歲又摸了摸他心口的位置。
“奇怪了,確實比正常人的心跳快一點呢?”
她又摸向他的額頭,反複幾次,看見他眼睛裡得逞的笑意……
“裝,楚知弋,你要是再裝病,我就……”
“你就怎樣?”
楚知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看她像一隻毫無攻擊力的貓,張牙舞爪,卻又靦腆害羞。
“我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