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此刻卻未有任何的歡喜,反而是感覺愈發不安了。
隻因著,皇上便是問他這個問題時,也未記得讓他起來。
許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聽了他的話後,承寧帝竟是似笑非笑又道:“你當年能得了狀元,這裡麵你那發妻白氏是功不可沒啊,而你,卻嫌棄白氏是商戶女,沒等她過去一年,便續娶了懷寧侯府的錢氏,這事兒直至今日,朕都聽聞有不少流言蜚語,愛卿自己可知道?”
聽到這,徐鶴年差點兒沒有暈厥過去,急忙請罪道:“皇上,是微臣糊塗,可微臣,微臣是想著這內宅到底離不開女主人,這才如此心急的娶了錢氏過門的。”
見徐鶴年嚇成這樣,不過即便是這樣,他都敢狡辯,承寧帝冷冷便道:“今日朕召你入宮,並非故意為難愛卿,畢竟,朕還未有那閒工夫去理會侍郎府後宅之事。”
“朕召你入宮,不過是想告訴你,日後,徐家人無事莫要去擾了淳妃的清閒。”
什麼?聽著這話徐鶴年再遲鈍也琢磨出些意味來了,皇上這根本是沒準備提攜徐家,反倒是讓他們有眼色些,彆再去驚擾徐瓊。
可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徐瓊的意思呢?
徐鶴年根本不敢想,不願意去想。
見他驚懼交加的樣子,承寧帝也沒再留他,直接便打發了他下去。
等徐鶴年出了東暖閣,長長的宮道上,他差點兒沒有暈厥過去。
皇上九五之尊,如何會因著他娶了錢氏,便這樣對他不滿。這隻可能是徐瓊在皇上麵前說了些什麼,而皇上卻這樣縱容徐瓊,這樣護著她,想及此,徐鶴年愈發是嚇到了。
卻說錢氏這邊,在徐鶴年入宮之後,也沒敢自作主張,所以一直都在等徐鶴年回來。
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老爺回府後,竟然是一臉的駭然。
見他這樣子,錢氏的心直接就提在了嗓子眼,“老爺,怎麼了,皇上可是和您說了什麼?”
徐鶴年看著眼前的錢氏,腦子裡卻不由想到方才皇上提及他續娶錢氏時,那意有所指的語氣,想著這些,徐鶴年一把便把錢氏推開。
錢氏看徐鶴年眼中的惶恐,嫌棄,不由更急了,“老爺,您到底是說句話啊。”
徐鶴年半晌才終於是開口道:“從今日起,府中的人再不可往小湯山去,擾了娘娘的清閒。”
錢氏聞著這話,直接就愣住了。
她並不愚鈍,老爺不過入宮一趟,回來竟然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這如何能不是皇上的意思。
想到這點,錢氏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徐鶴年則還在恍惚著,此刻他看都不想看錢氏一眼,直接就回了書房。
一旁,徐妙看著眼前這情景,急著直接就哭了出來,“娘親,這定是大姐姐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麼,否則,皇上如何會這樣敲打爹爹。”
錢氏心裡此刻亂極了,所以徐妙這一哭,她心裡更亂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安慰女兒道:“不怕,不怕,皇上隻是說不許擾了娘娘的清閒。可即便如此,娘娘入宮後,內外命婦都得入宮給娘娘請安的,我們侍郎府怎麼說都是娘娘的娘家,這依著規矩,家眷們定也要入宮去的。”
“到時候,我再給娘娘請罪,許娘娘也就氣消了。何況,還有你祖母,璞哥兒,娘娘不可能一直這樣生氣的。”
錢氏的話才說完,卻見不知徐璞不知何時已經從書院回來了,顯然,方才錢氏的那番話徐璞都聽到了。
隻見他怒氣衝衝道:“長姐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母親和二妹即便之前做錯了,可也做小伏低去多次道歉了,反倒是她不依不饒,鬨騰到如今都不肯提攜徐家,她瘋了不成?”
因為生氣,徐璞身子都有些發抖。
錢氏見他這樣子,不由暗暗歎息一聲,“璞哥兒,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如今,她已貴為娘娘,我們這些人,都該跪地給她請安的,這樣的話,你日後莫要再說了。否則,她若再惱了你,許連同胞情分也不顧及的。”
徐璞其實也未想過,有朝一日徐瓊竟然會成為宮裡的貴主,這府中上上下下都要被她踩在腳底下。
許是因著心疼錢氏和二妹受的委屈,許也隻他自尊心作祟,他耿耿於懷便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而她,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卻不知羞恥的入宮得了這盛寵,我便要看看,她最終能得償所願不?”
錢氏也未想過徐璞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忙上前安撫他道:“璞哥兒,你可切記這話再不能亂說的,更不能在外頭說。知道嗎?否則,這可是你對娘娘不敬了。”
彆院裡
徐瓊並不關心外頭的流言蜚語,可對於錢氏沒帶了徐璞,或者老夫人過來鬨騰,她還是有些驚訝的。
不過等到她聽說幾日前皇上召了徐鶴年往宮裡去,她便也明白為何徐家這幾日會這麼安分了。
許是因著錢氏沒再來鬨騰,日子一下子過的飛快,轉眼間,便到了入宮的前一日。
徐瓊雖是和離過,可入宮當了娘娘,可是天大的喜事的。
依著慣例,侍郎府會大擺宴席,喜氣洋洋。
可因著徐瓊要從彆院入宮,侍郎府那邊,賓客便少的有些可憐了。
大家都是人精,隻當淳妃娘娘和娘家生了嫌隙,所以,便是為了討好淳妃娘娘,大家也隻是讓人送了賀禮,而不會往侍郎府去當了賓客。
寶笙到底是自幼侍奉徐瓊身邊的,想著娘娘便是從彆院出嫁入宮,也得討了好兆頭,所以便想著剪些大紅喜字,弄些紅燈籠。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事兒哪裡需要她操心,兩日前,內務府那邊便來了人,把彆院裝飾的喜氣洋洋的。
想到這些都是皇上的安排,寶笙便不由替自家娘娘高興道:“娘娘,皇上連這個都想到了,奴婢再不擔心娘娘的,隻要皇上肯把娘娘放在心上,這就夠了。”
徐瓊也沒有想過皇上會特意派內務府的人過來把彆院弄得喜氣洋洋的。
當然她也知道,皇上這麼行事多少也是為了讓她坐實寵妃之名,可即便如此,瞧著眼前一派喜慶的樣子,她還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她更是想起上一世她出嫁前,侍郎府雖說是喜氣洋洋,可因著這門婚事聽說鎮國公府那邊其實並不怎麼滿意,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加之,錢氏私心並見不得她好,所以更是故意教導她讓她過門之後小心恭順,安分不爭。
想到這些,在想到自己這一世無需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徐瓊便覺著滿滿都是勇氣。
她不會害怕的,即便入宮之後,等待她的同樣是艱難險阻,她也不怕了。
因為,這條道路,是她自己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