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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謝琉姝睡的並不安穩。
在夢裡,她看到一個小孩裹著明黃色的綢緞,口裡咿呀咿呀喚著娘親。
朱嬤嬤滿臉笑容,抱著嬰兒的手微微晃動,而後轉頭看向她,道:“姑娘,快過來抱一抱。”
謝理不知從哪裡出現了,不苟言笑的麵容上也露出幾分滿意,“這是陛下的皇長子,看來是上天在保佑我。”
謝琉姝微怔,目光緩緩移到明黃色綢緞裹著的那個嬰孩。
不遠處,沈肆臉色神情晦暗不明,深深看了她半晌,開口道:“來人,將小皇子抱出去,不許與其生母相見。”
她手腳冰涼,連忙跑出殿外去追,卻不料外麵白茫茫一片,隻留下一長串腳印越走越遠。
她心裡下沉,忽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眸。
赤腳下地去打開門,殿外風雪聲重,黑沉沉的什麼都沒有。
謝琉姝不著痕跡舒了一口氣,心想原來是一場夢,她正準備返回殿中,卻聽到一聲極其微弱的貓叫聲。
謝琉姝一愣,順著聲音來源望去,瞥見暗鬆底下,站著一個瘦削人影。
張文青依舊穿著那件發青的長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他似乎是避開了人群,專門來找她的。
那隻狸貓又竄出去了好遠。
夜涼如水,月明星稀,她剛從夢中驚醒,此時看見張文青,腦海裡便不由自主想起他白日裡說的話來,心緒複雜。
“貴人萬安。”
少頃,張文青從暗處出來,他不知在暗處站了多久,身上落滿了風霜氣息,一雙狹長的眼眸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半晌後,他嘴角輕勾,露出一個笑容來。
謝琉姝的目光卻落在他懷裡抱著的那一隻木匣上,有些疑惑。
她烏發濃墨,隻用了一根玉簪鬆鬆挽起,眼眸裡還帶著剛剛被睡夢驚擾的害怕,此刻又在這裡見到張文青,她實在難以笑出來。
“奴婢收拾東西時,發現一些殿下的舊物,想來是留給姑娘的,奴婢一直保管的很好,現在該交給您了。”
張文青緩緩道,伸手將木匣子遞過來。
一聽是沈洵舊物,謝琉姝卻不敢接,她如今的身份,哪裡還配得上他掛念。
觸景生情,她怕自己會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公公說笑了,我與太子殿下早就沒有關係了。”謝琉姝彎眸,渾然不在意的道。
張文青愣了愣,神色鄭重又認真,“姑娘真的這麼想嗎?”
“那不妨打開看看,這裡麵有什麼?”
張文青的語氣有些篤定,像是在肯定她會動搖。
木匣子安靜的放在他的手心,未曾落鎖,謝琉姝眼裡有些遲疑,心底似乎有一道聲音渴望打開。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掀開了木匣的蓋子。
一看,不由瞠目結舌。
接著不可思議的抬眸看向張文青,似乎在詢問他這是什麼?
張文青微笑道:“這是殿下給姑娘準備的新身份。”
謝琉姝一怔,顯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張文青緩緩解釋道:“殿下病入膏肓後,恐怕自己去了後姑娘無依無靠,便命奴婢去做了個身份出來,讓姑娘自己選擇。”
謝琉姝的腦海裡閃過沈洵那張溫和的麵容,他竟到死都還在替她考慮。
而她,卻在他死後不久,乘著一頂小轎,入了新帝的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