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2 / 2)

蘇立民:“什麼?”

蘇立民聽著女兒平靜如水地說起兩個多月前收到分手信的事,完全看不出她有半分難過。

他心裡卻有一些惆悵,問道:“想必他也是因為我被撤職務的事,才決定要分手的吧,小雪,都是爸爸連累了你。”

“沒事,多大點事,就這種無情無義的人,大難都談不上就先飛走了,以後就算跟他在一起,也是要吃苦頭的。”

蘇立民聽著,沉沉點頭,這次女兒回來,真的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大概就是因為家中變故還有感情變故,才讓她成長的吧。

也罷,確實是好事。

蘇小慶已經懂事,聽到之後,有些憤憤不平地說:“怪不得上回看到肖國梁,他都不理我的,以前還會跟我打個招呼。”

“那以後你遇到他,當沒看見他就是了。”蘇沐雪說。

“好!對了,爸,我們下午不是要去拾煤渣嗎?還去不去?”

“去。”

蘇沐雪愣住,拾煤渣這種事隻在書裡看過,還沒親自經曆過。原來這些日子,蘇爸也放下了教書先生的體麵,去拾煤渣了嗎?

雖然說蘇沐雪仍然堅信蘇家是有家底的,不至於窮困潦倒到這個地步,但是也許蘇爸更多的是考慮節流吧。

“去哪裡拾煤渣?”蘇沐雪問。

“就在城南邊,那兒有幾個磚瓦窯,前幾天我問過那兒的工人,說是今天會出最後一次磚,然後放假過年。”

一般停火出磚後,裡邊的煤渣也會清理出來,下次燒磚的時候,再重新放煤炭。

這種小磚瓦窯火床小的緣故,煤炭在裡麵燃燒不充分,所以能從煤灰裡找到燒不完全的焦炭。

“爸你拾很久了嗎?”

看著她臉上的疑惑,蘇立民又解釋道:“我也是這幾個月才知道,原來煤渣焦炭比煤炭還要好燒一些,現在爐子裡燒的就是我拾來的煤渣,火力特彆旺。”

“既然這樣,下午我也去拾煤渣。”蘇沐雪說。

於是一吃過午飯,蘇家人就浩浩蕩蕩地拿了一個化肥袋子,兩個小撮箕,兩把火鉗,推了一輛自行車,把蘇小晨放在後座,朝城南方向開跋。

路上偶爾會遇到一兩個熟人,打聲招呼後問蘇爸去哪兒?

蘇爸笑笑,說:“帶他們轉轉。”

蘇沐雪在後方看著蘇爸推著自行車前進,默默地想,在遇到困境的時候,蘇家爸爸能不顧臉麵,節約開支,自給自足,本身就非常踏實,讓人覺得可靠。相反,有的男人明明窮得要死了,還要裝點門麵,那是早晚要翻車的。

*

來到城南邊,這一片區域都是農村,開闊地裡果然林立著幾個磚瓦窯,據說燒的磚瓦還挺有銷路。

在蘇爸的帶領下,一家人徑直來到了那處磚瓦窯的煤灰堆上。

蘇爸還特高興地說:“果然有新的煤灰倒出來!”

他拿了一把火鉗,找了燒過的成塊煤餅子敲下去,外邊是淺橙色的煤灰,一敲即碎,裡麵有未燃燒完全的焦炭呈現出黑色,再把這塊黑色的焦炭撿起來,放在袋子裡。

蘇沐雪跟著蘇爸,有樣學樣,蘇小慶沒有鉗子,便直接用鞋子踩。

蘇爸說:“小慶你力氣大,一腳踩下去連焦炭都被你踩碎了。”

於是他隻好去找了根棍子,一棍下去敲碎煤餅子……

蘇小晨不能呼吸太多灰塵,在邊上守著自行車,看著大家拾煤渣。

……

收獲還是很大的。

當時跟他們一起拾煤渣的還有幾個附近的居民,有個大媽見狀笑道:“你還帶了一隊小兵過來,真了不得。”

蘇立民笑了笑:“他們在家閒著沒事,非要跟過來湊熱鬨。”

蘇沐雪:“人多力量大嘛。”

大媽說:“多勤快的姑娘,不像我家那個懶丫頭,嫌出來撿煤渣丟人,說什麼也不肯跟我來。”

蘇沐雪:“這有什麼可丟人的。”

“是啊,真該讓你給我家懶丫頭好好上一課。”

臨近五點的時候,拾來的煤渣足足裝了大半袋子……這大半袋子也能燒好些天呢!

蘇爸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咱們回家。”

蘇爸把袋子綁在車後座,讓蘇小晨坐在前杠上,繼續推著車前行。

*

從城南走回家,大家的鞋子、褲管上都是煤灰,弟弟妹妹因為用手撿過焦炭,臉上也劃了好幾道黑炭,就連蘇沐雪也不可避免地在白皙的臉上加了幾撇“胡子”。

一家子樂滋滋地回家,在街邊的巷子口,再次遇到了肖國梁。

彼時肖國梁可能是剛下班,看到蘇沐雪,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尷尬,非常自然地打招呼。

“蘇老師,小雪,你們這是去拾煤渣了?一個個黑眉烏嘴的。”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好像故意地說,“不至於吧,你們家要靠撿煤渣才能生活了?”

蘇爸十分敏感地用眼神看向女兒,蘇小夢有些怯生生地往蘇沐雪身邊靠。

蘇沐雪拉了拉她,抬起頭對肖國梁說:“是啊,我們拾了一大袋,能燒好些天呢。不像你,家裡能安排好工作,上班點個卯,到點就下班,福利待遇好得很。”

肖國梁的父親肖仲明是文化站的副站長,在肖國梁做了一年知青後,就安排他回來,在文化站裡上班,做個宣傳乾事,說是過兩年就能轉正。

肖國梁沒有想到蘇沐雪會大方承認,並且並不以此為羞恥,順便還諷刺了自己一番,有些不悅,但也不好當街撕破臉皮,隻好說:“小雪,你這話就說得不大對了,咱倆好歹也處過對象,知道我是為人民服務,不是你說得那樣清閒。”

蘇沐雪瞪了他一眼,當著蘇家人的麵,說什麼處對象的事,是要讓誰難堪啊?

蘇小慶和蘇小夢已經開始懂事,一起不安地叫了聲:“姐——”

蘇立民也一時懵了圈,不知道怎麼應答。

還好蘇沐雪腦子轉得快,氣憤地走上前一步,對肖國梁說:“肖國梁,你可彆亂說話,我和你隻是稍微熟悉而已,彆說什麼處對象,沒有處過!”

肖國梁萬萬沒有想到麵前的人,根本一點兒也不像以前那樣單純生澀,反而相當牙尖嘴利……他們的感情經曆被否認,一時不知怎麼反駁起來。

最後小聲地說:“小雪,我們當時是處過對象的。”

跟這種人糾纏不清,是很沒有體麵的事情,況且還有弟弟妹妹和爸爸也跟著一起受委屈。

所以蘇沐雪對蘇爸說:“天快黑了,咱們快回家做飯吧,彆理這種油嘴滑舌的小流氓。”

肖國梁感覺他們一家子在落荒而逃,但是自己也沒占到什麼便宜,心裡有些不快,隻好悻悻掉頭回家去。

說起來他的心情也很複雜,一方麵自己根本找不到比蘇小雪更好看的姑娘,另一方麵家人又不同意,弄得他現在矛盾得很。

*

回家的時候,蘇小慶還有些不安地問:“姐,肖國梁是不是欺負過你?”

“欺負麼,也談不上。”據蘇沐雪翻完原主的日記本來看,原主跟肖國梁應該是保持著比較純潔的戀愛關係,想來也得益於家教和這個時代的局限,沒有亂來,所以她才敢否認處對象的經曆。

要是真的被肖國梁占了便宜,蘇沐雪估計會恨不得把這個傻逼當街打殘,塞他一嘴焦炭,讓他滿口噴糞……

蘇立民則有些驚訝於女兒的表現,平時軟軟糯糯的女兒是真的變了個人啊!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他也不用時時擔心女兒會吃虧了。

晚上蘇媽回來後聽罷女兒和肖國梁分手的事,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呢,肖國梁他媽媽趙三鳳,以前跟我特彆要好的,我們明明不是一條生產線,她也總是來找我,突然之間,就對我不理不睬,我還以為是哪裡得罪她了……”

“不理就不理,咱又不欠他們家的。媽,以後你隻把她當普通工友來看就成了。”

“嗯,我有分寸。”程秀芳說歸說,情不自禁還是歎了一歎,“說來說去,還是家裡連累了你。”

“沒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這個人就不是什麼好人,不可靠的。”

“說的也是。”

*

睡覺前,蘇沐雪用鑰匙打開了自己的箱子。

裡麵放著原主收藏的一些東西,有幾樣小禮物,比如手帕、鋼筆,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不過有一本筆記本就是肖國梁送的,他還在扉頁上寫了幾句贈送的話。

蘇沐雪哼了哼,這個渣渣,也是有些不對勁。明明都已經分手了,互不相擾就是,他還屢次出來膈應人是幾個意思?居然還笑話蘇家人……

還有一本相冊,裡邊有許多同學送的照片。

都不認識誰是誰,翻了翻隻當看熱鬨。

兩個妹妹在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蘇沐雪也覺得有些困,躺在炕上眯眼睡了過去。

挨近天光的時候,居然莫名其妙地夢到了羅毅。

呃……也不知道怎麼會夢到他,隻見他一身綠軍裝地站在農場門外的那條白楊路上,衝她淺淺地笑……

醒來的時候,有些恍惚。

兩個妹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床,推開門探出小腦袋:“姐,起床吃早飯了。”

感覺這個家庭裡的氛圍著實和諧,弟弟妹妹都特彆乖巧懂事,父母又比較恩愛,蘇爸是個顧家的好男人,蘇媽也很勤勞不怎麼絮叨……

如果就這樣過著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小日子,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她在現世沒有家人,父親走得早,後來母親也走了,一個人住在父母留給她的房子裡,學習成績又不怎麼好,混畢業後工作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渾渾噩噩,如同鹹魚,基本上沒有想過明天在哪裡。

在這裡反而覺得挺舒服,充實又自在。

要是再也穿不回去,就在書裡做條鹹魚得了。

在哪過不是過?

But,最好先得到寶藏……一勞永逸。

……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哈~

這三天上夾前更新時間會不固定,6號起統一上午12點和晚上9點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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