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雪搖了搖:“我要再膩歪一會兒。”
他笑:“早點兒弄明白也好,我們還能趕回家過中秋。”
“對哦,要中秋了,我也想嘗嘗這裡的月餅。”
*
再度來到這棟小樓前,正是早上八點半。
小庭院裡有一個年約六旬的中年人,瘦小的個子,正拿著一把噴壺,給幾盆月季花澆水。
見外麵站著的兩個年輕人,不禁奇怪地看了過來。
蘇沐雪笑了笑,說道:“你好,阿伯。”
阿伯拿著噴壺走了過來,看向他們:“你們有什麼事嗎?”
羅毅接過話:“我們想打聽打聽,這棟樓是哪位府上的?”
阿伯以為他們是來買房子的,連忙說:“這房子不賣的,東家不會賣的。”
於是蘇沐雪明白了,阿伯大概是個管家之類的。
“不,我們不買房子,隻是過來找個人。”
“找什麼人?”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要找什麼人,但是蘇沐雪頭腦比較靈活,早就想好了怎麼打聽,便說道:“是這樣的,前幾天,家裡爺爺去世,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他的記賬本上記著一筆錢,說自己三十幾年前借過這家先生的錢,現在我們想替爺爺歸還,借了一百塊呢!”
阿伯直犯疑:“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剛才還問我這裡是哪個府上?”
蘇沐雪隻好圓謊:“本子上隻記了地址和樓房號,沒有寫名字。”
阿伯半信半疑,又問:“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你爺爺是哪裡人啊?”
蘇沐雪愣了愣,這個阿伯真是一點兒也不糊塗嘛。好在羅毅用本地腔調接過了話:“她是我愛人,我才是本地人。”
阿伯見他說的腔調比較正宗,且又是個軍人同誌,疑心這才放了下來。
隻是很快揮手說道:“不用還了,已經是陳年往事了,要對數也對不過來。”
“彆啊,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阿伯隻好說道:“其實東家不在國內很多年了,我也在等他回來,你就算要還錢,也要直接問債主吧。”
蘇沐雪和羅毅對視一眼,聽起來,這位東家應該是戰亂時期出國避難了?
他說著正要往屋裡走回去,蘇沐雪趕緊說道:“那你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嗎?我有些渴了,想討杯茶喝。”
阿伯是有一些警惕的,拒絕道:“這恐怕不大方便。”
羅毅說道:“阿伯,你要是怕我們弄壞屋子裡的東西,就讓我們進下人房也可以。”
主屋的大門旁邊,還有一個側門,現在正開著門,從裡麵的一些擺設可以看出來,那是下人起居的地方。
阿伯卻說:“屋子現在也是空的,沒有什麼好看。”
蘇沐雪十分無奈地說:“那讓我們進去看看嘛,我其實也想見見你們東家的樣子,也好記住這位恩人。”
“求求你了,阿伯,讓我們完成一下老人的遺願吧。”
阿伯大概是被這番話說動了,終是無奈地打開了門。
*
好說歹說,總算進了庭院,不過阿伯並沒有開正屋的門,而是引著他們到了自己的起居室,還說:“既然是想看東家,也不用進屋子裡,我那裡就有一些照片。”
蘇沐雪心中不住感慨這個阿伯的忠心耿耿,看樣子,他應該在這裡看守了幾十年了,莫非東家走的時候,就交代他留在這兒看家?
在他的窄小的起居室裡,阿伯給他們倒了茶。
蘇沐雪問:“阿伯,您怎麼稱呼?”
“我姓邵,就叫我邵伯吧。”
“你們東家貴姓?是去哪個國家了呀?”
“姓韓啊……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當年我隻是幫他買了去香港的船票,他說在那裡轉船,一晃都三十年了。”說著他翻出了一本相冊。
看起來這本相冊,他經常翻閱,有的地方都磨出了毛邊。上麵有他的照片,也有他跟一個女子及幾個孩子的合影。
“你這是你妻子孩子啊?”
“是的,都在鄉下。”
蘇沐雪之前還擔心他這三十年來,一直獨自待在這兒看房子,現在看來,挺好的,結婚生子也沒耽誤。
這幾張,就是我們東家韓清渠。
“很年輕嘛!很有精神的樣子……”蘇沐雪下意識去跟羅毅對比,可惜,相片上的男子長得比較斯文紳士,梳著油頭,穿著西裝,羅毅經過這些年在部隊裡的陶冶,已經成了一個粗糙漢子,所以氣質上並不像相片上的人。
“這幾張是他小時候的樣子,他比我大幾歲,我是他家車夫的兒子,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他又指著後麵的一張照片說,“這就是我跟他十歲左右的合影。”
蘇沐雪看著照片上的人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羅毅。
“羅毅——”她有些顫微地喚了一聲。
羅毅的眼神也極犀利,低聲接過話:“我知道!”
不可思議,照片上的韓清渠,與羅毅這個年齡段的外表,竟如此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