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著薛家母女兩個,歎息道:“我們家的這些姑娘,要說這些市井俗語,的確是知道的不如你們多。”
薛寶釵臉上是得體的微笑,薛姨媽客氣道:“我們家寶丫頭年紀輕輕的,當不得老太太誇。”
王熙鳳能看出來賈母眼角都耷拉了下來,明顯不想繼續的樣子,便又笑道:“這人是林姑父舉薦來的,必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的,到底是獻給皇帝的,哪兒能都叫咱們知道了呢?”
說完便站起身來,笑道:“今兒累了,老太太許我先告退。”
這樣的台階,賈母是很喜歡的,她道:“全家就你最辛苦,鴛鴦,前兒他們配的參茶給你璉二奶奶拿一包來。”
等鴛鴦去拿參茶,賈母又道:“你年紀尚輕,隔三差五的喝,天天喝怕是太補了。”
“多謝老祖宗疼我。”王熙鳳笑盈盈的拜了一拜。
賈母順勢就道:“行了,天也晚了,我也乏了,你們都去歇息吧。”
說著她又拉著林黛玉的手道:“晚上越發的涼了,叫丫鬟們仔細些,哪個不聽話了,你偷偷告訴我,我給你換一個。”
林黛玉低垂著眼,道:“都挺好的,一個比一個儘心。”
等她說完話,眾人一起起身,告辭離開。
賈寶玉送王夫人到賈母的院子門口,這才折返過來,他跟林黛玉都住在賈母院子裡,一個住東廂,一個住西廂。賈寶玉站在路口沒怎麼猶豫,就又往林黛玉屋裡去了。
“你又來做什麼?”林黛玉並不看他,沒好氣道。
賈寶玉也能猜到她為什麼不高興,一來是想起父親有點傷心,二來大概就是覺得她們暗示她父親被個乞丐騙了,隻是這話又不好明說,說出來怕是要惹得她落淚,又要顯得她多心。
“我來看看丫鬟伺候的好不好。”賈寶玉一邊說一邊吩咐人:“紫鵑,這兩日風大,晚上關好窗戶,上夜也仔細些,你們姑娘咳嗽才好了些,可彆又叫吹了風。”
等紫鵑應了聲,林黛玉才轉過臉來,“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仔細明日請安沒精神,又要被舅舅罵。”
聽見林黛玉聲音恢複正常,賈寶玉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妹妹晚上好生歇息。”
紫鵑道:“我給姑娘灌個銅壺去。”忙追著賈寶玉出來。
“寶二爺,這是誰惹姑娘生氣了,姑娘剛才回來,臉上冷冷的,也不搭理人。”
賈寶玉想了想,他猜的那些理由說出來不過是平白惹人猜忌,反倒顯得林妹妹小心眼,況且還有老太太護著她,自己也看著呢,便道:“新來的那個小子,你可知道?”
紫鵑點點頭,“說是個高人。”
賈寶玉道:“什麼高人,說是能算五天,誰看不了個三兩天?怕是投機取巧來的。”
他聽見“姑娘傷心”四個字,情緒就起來了,愈發的誇大了三分,說得義憤填膺的。
“這人極有心眼,按說屋裡都是生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你們家姑娘,除了你們家姑娘,旁人理都不帶理的,想是外頭小廝婆子幾句閒話就牢牢記在心裡了。後頭又說了不少林姑父如何如何的話,故意引得你們姑娘想家,以後彆在你們姑娘麵前提他。”
“這是想跟我們姑娘攀關係得好處呢。”紫鵑聲音裡就帶了幾分鄙視。
“誰說不是呢?”賈寶玉點頭,“所以我說彆提起他。”
紫鵑好生應了寶玉,送他出了西廂,這才去小廚房要了熱水,灌了銅壺進來。
林黛玉坐在梳妝台前,小丫鬟正給她梳頭,紫鵑拿布套包好銅壺塞進被子裡,道:“姑娘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裡,跟寶二爺是一樣的,有老太太關心愛護,寶二爺待姑娘又好,不管得了什麼都記掛著姑娘,還有姑娘們一起陪著解悶,也彆總傷心才是。”
林黛玉輕輕嗯了一聲,“乏了,去打熱水來洗臉。”
顧慶之這會兒已經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客氣送走送自己回來的婆子,他直接躺在了床上,從早上下船到現在,的確是累了。
隻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