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肌膏 “我的彩頭,可是祖父贈我的‘……(2 / 2)

霧杳眼疾手快地彈走了一顆差點洇濕畫紙的汗水,掏出巾帕按了按自己水涔涔的鬢角。

她不止熱,還急。

她對現在手頭正畫的東西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當年買走霧杳的鴇母是個隻做大生意的“能人”,調理起姑娘們跟培養未來皇後似的滴水不漏。

霧杳一歲半開蒙,在鴇母手下吃了無數藤條;在邊關時,又跟隨扶光畫藥草圖鑒、犯人像;入京後,在學堂被夫子“格外照料”,在家被許明姌風雨無阻地釘在書案前挑燈夜讀。

總結上輩子的畫畫經驗,可以用“身經百戰”一言蔽之。

隻論她畫畫的技法,那絕對是無可挑剔的。

可。

霧杳不知為何,自己就是死活畫不出讓能令彆人道一句讚的畫兒。

話又說回來,霧杳其實也不是沒有一技之長,曾數次和想放棄時文一般,強烈地想過不再學畫。

譬如,她就很喜歡跳舞。十六七歲時的舞姿,連女學擅舞第一人的許明姌見了都自歎不如。

嶢嶢闕中有一種特例授予的博士職位,隻需某一門藝登峰造極,便可考取。

許明姌說,以霧杳的舞藝,足以考得這類女官。

不過,前世,霧杳並未在人前跳過舞。

一是在邊關時,扶光就千叮萬囑過讓她不要跳;二來,父親許曉泊第一次撞見她跳舞時,怒斥她“妖妖冶冶、搔首弄姿”,喝令不許再跳,霧杳那時也拗氣上來了,沒能守住鴇母送她的“惜字如金”四字箴言,十分莫名其妙地問道:“為什麼?”

許曉泊臉一陣紅一陣白道:“沒有為什麼!”

霧杳又問:“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爹!”

聞言,霧杳感到奇怪,真誠地發問道:“你是我爹,我就得都聽你的麼?你既未養我,又未十月懷胎生我,不過是在女子身上流過幾滴汗,就成了什麼需要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將你一言一行都奉為圭臬的深恩厚德了麼?”

“滿、滿口汙言穢語!孽障,孽——”許曉泊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一口氣沒上來,跟個中元節的紙紮人似的直挺挺一倒,從此,隨身的香囊裡便多了好幾味救心丸、人參榮養丸等。

許明姌終究是怕霧杳把他爹氣得歸西,於是隻偷偷地帶著她跳。

後來,許明姌傷了腿,霧杳便再也不想碰舞了。

但是許明姌還是風輕雲淡地如往常一般,在許曉泊不在府中的時候、趁著出去踏青遊玩的時候,抓緊一切時間指點霧杳,讓她練習;霧杳知道,姐姐是怕她難過。所以,為了不讓姐姐難過,她也拚命地學,拚命地練。

每次,霧杳看著許明姌隻能靜坐一旁時,心都在滴血,而許明姌看著她忘我地跳舞,卻是發自內心地在笑。

哪怕第一輪抽中的不是舞,而是彆的什麼也好啊。

偏偏是畫……

“時間到。”

霧杳最後一筆堪堪落下,而夏琬琰卻早已停筆。

滿堂喁喁私語聲一收。

兩名抱素齋的女學生將畫紙收走,夏琬琰慢騰騰從凳子上起身,眉彎目笑地對霧杳道:“對了,還沒問霧大姑娘,準備用什麼做彩頭呢?”

曆屆比三朝的彩頭都極貴重。那些個前朝的古董花瓶啊、禦賜的玉如意嫁妝之類的,斷斷是拿不出手的。

非得是價值連城、人人趨之若鶩的東西不可。

比如那不著調的先皇,就是拿了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作賭注。

霧杳那樁被挪到許明姌頭上的、與先太子沈淵的婚事就是這麼來的。

霧杳連比三朝都是一拍腦袋想出來的,哪兒有閒暇準備什麼彩頭呀?!

不要彩頭不行嗎?她們能不能隻鬥藝?她很想這麼問問駱華岑。

可麵對台下這麼多雙眼睛,她要是說自己什麼都沒帶,第二天霧家長女一毛不拔的消息飛遍京城後,她爹可能就真的中風癱在床上了!

霧杳嘴邊的話到底打了個彎,道:“我的彩頭……我的彩頭是一盒可以皓體豐肌的冰肌膏。”

啥玩意?

夏琬琰的白眼差點就沒忍住,她使勁掰了一下,才把自己的語調掰回大家閨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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