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一覺黑甜,眉間都是舒展的,卻苦了霧杳,對著夜明珠大眼瞪小眼地熬了整宿。
好不容易掐算著時間等來了黎明,卻還得放鬆身體裝睡。
未幾,合著眼的霧杳鼻尖上果然傳來幾下蜻蜓點水的觸感。溫熱的莓果香從脖側蛇遊而過,差點教她癢得一個激靈。
“醒醒,我該走了。”
可算是能送走他了!
看著眼前人神清氣爽得跟吸了精氣似的,霧杳心裡一陣怨念,麵上卻揉了揉眼,惺忪道:“唔,好。”
扶光慢騰騰地鬆了懷抱,替霧杳整理起微亂的鬢發和襟袖。
霧杳心裡咯噔一下,躲了開去,裝作沒事人般道:“對了,你這回路過黔州嗎?”
眼下的問題就是怎麼提前救沈淵回京。
這卻也好辦,霧杳知道他如今所處的具體位置——黔州,濟世堂。
濟世堂裡住著一位有“扁鵲再世”之稱的杏林聖手,溫無象。
前世,直到霧杳死,沈淵體內的奇毒也始終未解。
蓬萊溫氏世代行醫。
公主久聞溫無象又是其中一等一的奇才,於是就在進京途中,順道把沈淵留那兒了。
不過,緊接著又是一樁巧宗。
醫者難自醫,溫無象先天患有心疾,在著手為沈淵治毒沒多久後,就獨自倒在了采藥的山中。
屍身都臭得渾身潰爛了,才被過路的樵夫發現。
倘若,溫無象不是死於心疾……
那麼,讓身為天子心腹的扶光去撞破這陰謀,就是最合適的。
前世,沈淵的身份是熙和女帝大張旗鼓地公開敲定的。
既然她上一回沒有選擇派人暗殺沈淵,想來這回亦不會。哪怕扶光見到沈淵後,懷疑他的身份,沈淵也不會有危險。
琉璃藍的微光中,少年頰邊的肌膚被映照得如玉脂珀屑般晶沁,有種一觸即碎的虛幻感。
對於霧杳下意識的避讓,扶光一怔,滯澀道:“黔州……怎麼了?”
霧杳權作未見,“溫無緒來信說,你托她尋的冰縑石找到了,讓你派人去取。我想著,既然你要南下,不如順路過去一次,也省得他日踵謝了。”
溫無緒是溫無象的獨女。
溫無象醫人一絕,與人交際卻是一廢。稍一碰上點性子奔放的大姑娘小寡婦,被戲言幾句,就鬨個大紅臉支支吾吾,一副恨不得立時閉門謝客的模樣。
他女兒被逼得從小就長袖善舞,極擅迎來送往。
溫無緒在幾年前隨父於朧明關為駐軍治療瘴癘、與霧杳二人結識後,也沒斷了聯絡。
不止逢年過節,一有點兒什麼花開花落,譬如某某時鮮物上市了啊、某某花色的綢緞在江南盛行起來了啊,都要給霧杳去信一封,並附上些禮饋。
前世,溫無緒的確是找到了扶光需要的冰縑石。
不過,此時的信還在路上,而且不是給霧杳,是直接寫給扶光的。
霧杳的說法紕漏太大,不久就會被戳破。
但扶光急需冰縑石鑄劍,隻有溫無緒的消息才能確保他一定會去濟世堂走一趟。
霧杳一時半會兒也沒彆的什麼好主意,隻得出此下策了。
隻要溫無象還活著,解沈淵的沉屙之毒就不在話下。
屆時,霧杳再找機會“碰巧”發現沈淵的身份,助他重登高位,退婚說不定就有眉目了。
“還有,”扶光點點頭,不等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