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聞晏單手在聞丞安的麵前晃了晃,“你不是說要畫畫嗎?”
聞丞安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對啊。”
“可是……”聞晏一言難儘地看著聞丞安麵前的畫紙,“這些……”
順著聞晏的視線看過去,聞丞安立刻看見了滿紙的“徐霄滿”。
聞丞安咳了一聲,然後極其自然地將那一張寫滿了名字的畫紙放到了最下麵,“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
聞晏奇怪地看著聞丞安,“今日師父有事前去新安府,我可以休息一天。早上不是剛說過嗎?”
“哦……”聞丞安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看來是他發呆的時間太長,腦子都要鏽掉了。
隻是……
又畫了幾筆之後,聞丞安還是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又想起了昨日自己的落荒而逃。
他其實明白徐雲漸的意思,但是……他不確定。
*
前一世,聞丞安不曾有心動的感覺,自然也就無從知曉自己喜歡的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而現在……
聞丞安有些茫然。
他並不否認自己對於徐雲漸的喜歡,但是自己的這種喜歡,到底是對他□□的垂涎,還是心靈的寄托?
至少,在給出答案之前,他應該先確定自己的真實意圖,這是對兩人的負責。
隻是……
這樣的話,聞丞安苦惱地想道,就不太好讓徐雲漸當模特了啊,尤其是倮模……
如果他們真的成了一對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隨便畫……不!
聞丞安艱難地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徐雲漸在一起了,應該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而不是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又將一張畫廢了的畫紙扔掉,聞丞安乾脆停下了筆,今天不宜畫畫。
聞晏瞥見那一張被扔掉的紙,畫像上的那人,是自家師父。
*
新安府
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對著徐雲漸恭敬行禮,“沈欽見過徐將軍。”
聲音雖然諂媚,但是卻莫名地不會讓人產生厭惡的情緒。
“沈府君。”徐雲漸微微頷首,“事情調查清楚了?”
“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沈欽恭聲道,“聞先生落水,確實是被人牽累。”
“是誰?”徐雲漸聲音漸漸冷了下來,下頜繃緊,身上的氣息一瞬間變得十分陰沉。
沈欽瑟縮了一下,額上悄悄地冒出了冷汗。
可是徐雲漸當麵,他也不敢伸出袖子去擦,隻能是儘力用平穩不顫抖的聲音道,“原本是衝著程涼遠程公子去的,動手之人弄錯了船隻,鑿錯了船,這才……”
“是誰指使的?”
“這,線索進了安遠王封地就斷了。”沈欽再怎麼說也隻是新安郡的郡守,若是任意插手安遠王之事,輕則被上書彈劾,重則丟官。
徐雲漸也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離開了官衙。
恭敬地將徐雲漸給送走之後,沈欽抹了抹額頭滲出來的細汗,同時在心裡歎息,若不是有徐將軍在,那位聞丞安聞秀才,怕是不會這麼清靜。
不過,再怎麼說,那聞丞安也是新安郡之人,至少在自己調任之前,教化有功這個評定是跑不掉了。
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沈欽慢悠悠地笑了。
回到山無縣之後,徐雲漸並未將此事告訴聞丞安,畢竟,就算是告知了他,也僅僅是徒增煩惱而已。
至少,也該徹底查清楚之後再說。
*
眨眼間,已經到了大年三十。
習慣了前一世的鞭炮聲,驟然間聽不見,聞丞安還有些不習慣。
年三十的當天,聞丞安早早地就起身了,為聞晏和徐至換上了新衣,又開始準備今日的飯食。
聞丞安也為啞叔準備了一身新衣,隻不過今日啞叔卻不曾穿上。
在聞丞安問起的時候,啞叔比劃了幾下,示意會弄臟,等晚上再換。
聞丞安看著自己身上簇新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不過很快聞丞安就不在意這個問題了,因為徐雲漸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十分自然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亂的衣襟,溫聲道,“弄臟了就再換新的。”
言下之意,他不差錢。
聞丞安:……其實他也不差……不,還是差錢的。
想到了還不知道何時能送來的顏料,聞丞安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說起來,也不知道植物顏料有沒有研究出來。
若是聞丞安記得不錯,紅色的顏料似乎是從紅花中提取出來的,配合茜草和紫草可以製作出不同深度的紅;而花青也是植物顏料,似乎是由藍靛調和而來,而藍靛,應當是提取自菘藍、馬藍、木藍等植物;藤黃,可在藤黃樹上鑿一小孔,收集所流出的黃液,乾燥後就是藤黃色;下麵用竹簡接取,待乾後即為園柱形藤黃色;至於黑色,那就更多了!
但可惜的是,聞丞安用的一直都是成品顏料,具體的製作步驟他並不十分清楚。
或許……
聞丞安琢磨著,自己也可以嘗試請人製作。再者,現在已經有了染布的法子,想來,再製作出專門用於繪畫的顏料,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而且,若是可以用植物製作顏料,做法又不複雜的話,說不定,還能印出彩色的書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