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 2)

她漸漸生出趙懷璟在她麵前戴了一副麵具的錯覺,她偶爾在書房中趁趙懷璟不注意盯著他看時,更是生出幾分恍惚感。

尤其是想到悉通道長的話,更有一種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恐懼,在心中悄然滋生。

意識到這些,為了避嫌,隨著趙懷璟愈來愈忙碌,徐楚楚去書房的次數漸漸少了起來。

除去徐楚楚心中的不安,其實在莊子裡的日子尚算平靜。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冬月底,京城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徐楚楚這日醒得晚了些,醒來時趙懷璟早已去了書房,她剛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青蘿就興衝衝過來道:“主子,下雪了呢!”

徐楚楚眼睛一亮,扭頭往窗外一看,朱窗糊著厚厚的窗紙,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但隱隱可以看到雪地反射出的亮光。

可她的興奮勁隻持續了片刻,很快她眼裡的光便黯淡下來。銀裝素裹雖美,但下雪天趙懷璟的腿會更痛吧?

徐楚楚沉默著穿上衣裳,匆匆用過早膳,想了想還是去了書房。

她裹著厚厚的狐裘鬥篷,小心翼翼往前院而去。雪還在落著,尚未融化,她今日穿著皮靴,靴子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徐楚楚前世在南方長大,很少見到雪,所以對雪是很新奇的。

這個時辰趙懷璟通常是在書房中同人談事,所以她並不急著往書房去,故意放慢腳步聽著踩雪的聲音,偶爾蹲下身玩玩雪,玩得不亦樂乎。

前院裡,趙懷璟站在書房前的廊簷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特意交代莊子裡的管事不要急著掃雪,所以莊子上下皆被皚皚白雪覆蓋。

徐楚楚白色的狐裘鬥篷將她從頭裹到腳,與雪地融為一體,再加上她身後那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活像一隻在雪地裡撒歡的小狐狸。

趙懷璟冷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原本被白雪映襯得愈發清冷的眸子也有了幾分溫度。

徐楚楚慢吞吞走著,好奇地東張西望,等走到書房近前才留意到廊簷下站著的人。她眼睛一亮,快走幾步邁上台階直奔趙懷璟而去。

雪天地滑,看她走得冒失趙懷璟眉頭蹙了蹙,等人到了近前才舒展開。

徐楚楚手裡捏著一個小雪人,是她方才在路上隨便捏的,此刻像獻寶一般將掌心往趙懷璟麵前一伸:“王爺,送你的。”

趙懷璟垂眸看向她的掌心,待看到她掌心裡那個小小的雪人,嘴角不由勾起。

徐楚楚的狐裘上落了雪,趙懷璟伸手幫她撣去身上的雪,接過她手心中的雪人,仔細端詳片刻。

說是雪人,但其實就一個小小的腦袋,外加橘子大的圓滾滾的身子,雖無眼睛鼻子,但趙懷璟就是覺得,手中這小雪人憨態可掬的樣子像極了麵前雙眼亮晶晶看著他的人。

他笑了笑,頷首配合道:“不錯。”

徐楚楚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她的手被趙懷璟牽住,隨著他一起進了書房。

書房裡燃著兩個炭盆,雪人很快便會融化,趙懷璟將雪人放在一個閒置的硯台中,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將硯台置於窗台之上。

然後他負手立在窗邊,安靜地看著窗外。徐楚楚坐在他身後的書案邊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試探著問:“王爺,您的腿無礙吧?”

趙懷璟回頭看她一眼,笑了笑:“無礙。”

他說完又轉回身去,徐楚楚等了等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己摸起一本書翻看起來。一頁尚未看完,趙懷璟突然開口:“北境的雪比這大許多。”

他突然開口,徐楚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才抬起頭,“哦”了一聲。

趙懷璟也不在意,好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又道:“北境的雪能沒過人的膝蓋,等雪停了再過一夜,地上的雪能像卷被子般卷起來。”

這個徐楚楚倒是沒聽說過,聞言瞬間來了興致:“果真?”

“嗯。”

“北境人煙稀少多群狼,雪天裡常有狼群出來覓食。那年我貪玩走失,趙大將軍尋到我後在回程途中遇到狼群。趙大將軍坐在馬背上教我拉弓射箭,將狼王一箭射殺。”

“那是我第一次拉弓射箭,後來那張狼皮被趙大將軍親自洗淨鞣製,交給沈夫人給我縫製成一件夾襖。”

趙懷璟突然對她說趙大將軍之事,這是徐楚楚沒料到的。她安靜地聽著,猜到趙懷璟口中的“沈夫人”應是沈心月的母親。

他幼時的事情她未曾參與其中,她未見過北境的大雪,也想象不出他所描繪的畫麵。

她欣喜於他願意同她分享他的過往,但聽他平淡地說完這些,她的心卻揪了一下,她知道趙懷璟的心裡遠非他表現出來得這般平靜。

趙懷璟也不需要徐楚楚說什麼,他像是觸景生情,又說了許多他與趙大將軍在北境的往事。

比如,趙大將軍教他騎馬,帶他捕魚打獵,甚至將他埋在雪堆裡,還有北境軍與北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事。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娓娓道來,似是隨意同她聊著天。等說完這些又安靜地看著窗外,似是陷入回憶。

書房中安靜下來,徐楚楚回過神來,想到趙懷璟的腿疾尚未緩解,正有些擔憂他能否久站時,趙懷璟突然又開口了。

“所有人都說趙大將軍勾連外敵、投敵叛國,是大梁的罪人,我開始時不信,但聽得多了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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