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秋給唐睿攆出病房,唐大傻子也真不會挑時間,要說也要等婆婆動完手術再說吧,婆婆心裡的苦悶她懂,就像當年何念晚來找她的時候,她什麼也不想聽。
她說道:“唐先生,你去找顧長盛,覺得顧家的生活不錯吧。”
唐睿點頭,他來海市一個多月,對華國過去三十年的生活有了一點了解,就他從顧家看到和聽到的,小姑姑的生活還是蠻幸福的。
葉秋秋嗤笑,“那顧長盛應該沒有告訴你,他娶我婆婆的時候老婆剛死一個多月,家裡一個十六歲的女兒,一個六歲的兒子,還有一個沒滿月,他花了二十塊買媳婦,家裡的米缸裡就剩二斤小米了,我婆婆進門就要養活兩個小的,大的那個閨女可了不得了,一門心思要趕走她,我婆婆那年才十八呢,你們都不要她,她不靠著那股怨恨和不服輸的精神,她怎麼撐的過去那段艱難的日子。”
她把自己逼到絕地,跟自己說隻能靠自己才能好好活下去,現在他們想回來認親,不就是讓婆婆把心裡這口氣給卸了,婆婆怎麼肯呢?
唐睿臉色大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父親說小姑姑去那男人家裡相看過,她點了頭的,父親說這家不好就換一家,小姑姑說不用換,換來換去都一樣,父親不知道顧家是這樣的情況。
“我……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回去吧,我們家不缺你這門親戚,現在我婆婆已經知道你回來了,認不認親得她說了算,你記住彆再來打擾她,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病房的門也不怎麼隔音,唐蓮子聽得清清楚楚,她這一輩子遇到那麼多人,最貼心的居然是這個兒媳婦,她眼角一酸,跟兒子說道:“還是你媳婦懂我,我心裡就是這個意思,她教訓人的話裡帶刀,比我說的還好,你說,你怎麼就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媳婦,你的命比媽好。”
顧時鬱打開保溫桶倒了碗雞湯出來,他笑,“是,我們的命都好,現在心裡暢快點了吧?這是你兒媳婦給你熬的雞湯,喝一點吧。”
唐蓮子心裡確實暢快多了,葉秋秋將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她接過兒子遞過來的碗,“那就喝一點吧,我不喝她又要囉囉嗦嗦一大堆的話,煩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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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盛來了,唐蓮子動的是個小手術,他在醫院儘心儘力的伺候了幾天,唐蓮子出院後,顧長盛叫來顧時鬱和葉秋秋,瞞著唐蓮子說了個事,“你們大舅回來了。”
唐睿的父親唐豐接到兒子的越洋電話,立刻從南洋轉機飛回來,他叫兒子直接帶他回花城找顧長盛,見麵就紅了眼睛要找顧長盛拚命。
當初把妹妹交給他的時候,顧長盛也沒說他家裡是這麼個情況,妹妹自己去顧家相看的,回來隻說願意,他還以為顧家的情況不錯,當時急著去趕船就沒細問,誰能想到是那麼個火坑。
“你當初怎麼不跟我說你家裡還有三個孩子!”
當年的顧長盛濃眉大眼老實忠厚,樣貌是沒得挑的,他隻說自己媳婦沒了,但是他有份正式工作,能養活妹妹。
當時像唐豐他們那樣逃難的人家,能找個城裡有工作的幾乎不可能,他要顧著生病虛弱的母親,就讓妹妹自己去相看,好就嫁,不好就換一家,後來妹妹回來說就他了,顧長盛給了他二十塊錢,說是聘禮。
那年是真窮啊,母親在路上病了也沒錢吃藥,那二十塊錢他收了,如今掙了花不完的身家,卻依舊被那二十塊壓的直不起腰。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人差點打起來,顧長盛哪敢跟大舅哥還手,就隻能站在那裡任他打,當初他那個情況不好討媳婦,唐蓮子樣貌清秀他瞧著心裡就喜歡,到家後他也沒瞞著,就把自己的情況跟她說了。
沒想到唐蓮子同意了,後來回去唐蓮子並沒有跟母親哥哥說他有孩子的事,顧長盛那時候急著討個媳婦回家,更不可能說了。
顧長盛隻好說:“你當時也沒問啊,當年是難一點,可現在日子都好過了,老婆子跟兒子兒媳婦都處得來,還有三個好孫子,你要問老婆子,她肯定也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葉秋秋歎口氣,“那舅舅現在人在哪裡?”
顧長盛說:“他沒臉來見你.媽,住在酒店裡,想先見見你們,我說我做不了主,這個家我不做主,我得回去問問兒子和兒媳婦。”
顧長盛心想幸虧他現在不當家做主了,不然這樣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秋秋看看顧時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不去,但是也不阻止你去。”
上輩子葉秋秋的親媽來找她都懶得見,甭管唐顧兩家當年有什麼誤會、有什麼難處、如今是多麼後悔,她都不想知道,讓顧時鬱解決去。
顧時鬱想了想,“媽現在剛出院不能生氣,我去見見吧,讓他們近期不要來打擾媽。”
顧時鬱去見了一麵之後,唐睿確實沒來家裡找過了。
不過,唐大傻子雖然不來家裡,可他一個勁的往葉秋秋工作室跑,而且還不提家事,舔著臉送項目,說他父親想回國定居,他在海市又買了棟樓,非得讓葉秋秋給他設計。
葉秋秋煩死了,跟唐大傻子說:“能做設計的那麼多,你換個人,你的活我不願意接。”
唐睿都快給她跪下來,“我父親指名讓表嫂設計,我知道我沒用,從來沒辦成過一件讓我父親滿意的事,表嫂這次可一定要幫我。”
葉秋秋想了想,問道:“你跟那個阮巧兒現在怎麼樣了?”
這事唐睿都不能提,提起來羞愧不已,他父親回花城的那趟就給阮巧兒的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當即給了他一頓棍子,阮巧兒見唐家不接受她,一轉臉就跟另外一個追了她好久的富商好上了。
唐睿對阮巧兒也是心灰意冷,“彆提了,早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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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想跟唐蓮子認親,一直到三個孩子快高考了,唐蓮子都沒有鬆口。
羅時芳找來葉秋秋的工作室,掏出一張請帖哈哈大笑,“秋秋,跟我們調料廠合作的那個吳老板,要給他小情人阮巧兒辦生日宴,還給我發了請帖,我想了下,還是準備過去下。”
葉秋秋從抽屜裡也拿出一張請柬來,笑著說:“阮巧兒也給我發了請柬,她還嘚瑟上了,咱們乾嗎要給她臉,就是不去。”
唐睿跟阮巧兒分手後,阮巧兒就找上了吳老板,那個吳老板雖然是一招鮮的大合作商,也不用怕他,損失了他一招鮮也垮不掉。
羅時芳這些年早就看淡了,彆說是阮巧兒,就是梁勇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心裡也不會掀起一點浪花。
“乾嗎不去,她想做小醜上躥下跳,就讓她跳一會,我當看戲了。”
葉秋秋說:“那我陪你去,你談業務行,懟人罵街還真不如我,有我在你吃不了虧。”
兩個人上街買了衣服,羅時芳還做了個新發型,染了個時髦的顏色,整個人看上去光彩照人。
晚上葉秋秋也給自己收拾了一下,顧時鬱看媳婦打扮的這樣好看,又是晚上,緊張的問道:“你晚上跟誰出去談業務啊?”
“吳老板要給阮巧兒過生日,給我和羅姐發了請帖呢。”
葉秋秋挑了耳墜子比劃了一下,轉頭問顧時鬱,“你看是珍珠的這對好看,還是紅寶石的這對好看。”
這都是顧時鬱每次出差的時候給她帶回來的,葉秋秋平常不愛戴,顧時鬱幫她選了紅寶石的耳墜戴上,說道:“隨便應付一下,回頭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