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社區之後,車速減緩下來。
六月中下旬還沒到七月,學生們都沒放假,社區內人和車都不多。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迎來整個北戴河的旅行旺季。
這會兒社區內北城前綴的車牌很少,擺渡車來來去去,鹿溪覺得他們的車有點顯眼。
她降下車窗,看見夕陽在天邊燒成一片,雲朵散成魚鱗狀。靠近海邊,晚風也透出涼意,迎麵吹來,帶起她微卷的長發。
“我好久沒來海邊了。”她舒服地眯起眼,“我們放下行李,去海邊散步吧。”
薄光年有些冷淡:“嗯。”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臉上沒什麼表情,挑了房子報了門牌,讓司機帶他們過去。
須臾,車在靠近海岸的小彆墅前停下。
【這房子離海真的好近,說個價格讓我死心,我上次住彆墅後麵的瞰海公寓,一晚兩千四[裂開]】
【我的人生毫無追求,如果有一套這樣的房子,讓我死在這裡:)】
【小彆墅好漂亮,後院有遊泳池喔,那鹿鹿今晚就可以跟光光在水裡誒嘿嘿】
【?你清醒點,沒有遊泳池也不妨礙他們嘿嘿嘿】
管家幫忙搬行李,鹿溪一下車,就收到阮知知的消息。
阮知知:“你們到啦?導演沒去接你們嗎?我去催催他!”
鹿溪笑起來:“不用,我們已經進社區了,晚上見呀。”
阮知知興奮起來:“你們住哪呀?我正跟域域在一起玩沙子,如果你們現在過來,還能跟我一起堆沙子城堡!”
她沒進門,薄光年就也沒動,長身玉立站在旁邊,聽見了這條外放的語音。
他身形微頓,有點費解地看了鹿溪一眼。
鹿溪接住這個眼神,看懂了,是“你倆有事嗎?”的意思。
鹿溪:“好呀好呀,我也想玩沙子!我好多年沒玩沙子了!等我們放下行李收拾好東西,叫我老公一起去!”
薄光年:“……”
他老婆,是不是有點,叛逆?
【哈哈哈光光一副“你倆玩就你倆玩,彆帶我”的嫌棄表情】
【但是鹿鹿如果真的不帶他,他又會在背地裡偷偷哭哭】
【光光哭哭的話,不還是鹿鹿使勁哄嘛,然後他們就可以順勢那個那個,為了那個,你倆搞快點!】
跟阮知知約定好時間,鹿溪收起手機,投來期待的目光:“光……”
薄光年平靜地打斷:“想都彆想,我不玩。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鹿溪搭了把手,跟他一起將最後一個行李箱搬進屋。
她一邊走,一邊認真指出:“結婚那次你也這麼說——可也沒有很幼稚吧?難道你從小到大從來不玩沙子的?”
她一湊過來,身上清新的香氣也跟著靠近。
薄光年身形微頓,沒有說話。
他一直不大能形容這種氣息,起初覺得像橙子的後調,像她灑在衣角的昂貴香水,後來在某些地方更親密一些的時候,又覺得她整個人透出說不清的水汽,連身上的味道都好像有質感,吸附著他讓他不願退出。
也許跟嗅覺無關,她像一團雲朵。
見他不接茬,鹿溪又乖乖替他挽尊:“好吧,就是很幼稚,婚禮那次也是。”
他們在爺爺的海島上辦婚禮,私密性很好,請的客人不算太多。
那會兒付司晨正跟未婚夫冷戰,看到閨蜜發請柬,她大哭一場;看到閨蜜確認婚禮現場,她大哭一場;看到閨蜜馬上要跟彆的男人步入婚禮殿堂,她又大哭一場。
鹿溪哭笑不得,婚禮前夕,牽著她在海灘上散步,跟她一起捉藏在沙子裡的小螃蟹和貝殼。
兩個人玩到太陽落山,遇到帶著外套來找老婆的薄光年。
薄光年看著兩個人滿手的沙子,平靜地問:“你們今年幾歲?”
想到第二天就要跟一個這麼嚴肅冷酷的人成為夫妻,鹿溪心虛又叛逆:“可是我們捉住好多小螃蟹啊,是你的話,一隻也捉不到。”
薄光年冷笑,一句話也沒說。
激將法對他沒用。
隻不過後來後來,鹿溪始終保有一個小疑問:
雖然那天他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但薄光年這種心眼比針小的人,真的沒有把報複心,放在新婚夜某些彆的地方嗎?
正常人,新婚夜,真的都那麼……上頭嗎?
“哢噠”一聲輕響,彆墅門在麵前打開。
鹿溪的注意力被拽回來,見薄光年抽出鑰匙,聲線清冷:“既然已經答應阮知知了,那就算了。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他每次都說下不為例。
但鹿溪永遠都下次還敢。
麵對著鏡頭,她隔空獎勵薄光年一個wink:“你最好啦親親老公,喜歡你呀。”
彈幕一片沸騰,薄光年唇角微動,想說什麼,抬眼就見她已經蹦躂進了屋子。
這彆墅離海很近,跟海灘就隔著一條窄窄的騎行馬路,後院是波光粼粼的露天泳池,被圍在一個鬱鬱蔥蔥的小花園裡。
房子內部是個小躍層,平時沒人住,但家具床具早在他們抵達之前就已經清理乾淨,後院的泳池也已經換過水,所有安保和燈光都處於可使用的狀態。
他看鹿溪已經興奮地蹦遠,想應一應她上句話,張了張嘴,又咽回去。
算了。
他移開目光。
她說這些話,估計也沒往心裡去。
本就不必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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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將行李和房間收拾好,換好衣服補好妝,夕陽的殘光已經將海麵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色。
阮知知給他們發定位,鹿溪走出門才發現,他們距離他們很近,就在隔壁的隔壁。
鹿溪牽著薄光年的手,推開白色的籬笆門:“太巧了吧,你們也住這兒?”
時域給他們開門,將他們迎到後院,笑吟吟地解釋:“這套房子是節目組準備的,導演應該也沒想到,竟然恰巧租在了鹿溪姐的彆墅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