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永遠不能違背自己的天性與本能,喜歡和愛尤其無力,在這其中不值一提。
“薄光年……光光?”
薄光年從夢中驚醒。
天還沒亮,他剛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感覺身邊的一團熱氣一直在動來動去,停頓一下,啞聲:“……怎麼了。”
“你剛剛,是在說夢話嗎?”鹿溪有點不確定,她也沒怎麼跟薄光年睡過覺,甚至都很少見到他睡著的樣子,但這一次不太一樣。
……是睡前運動太累了嗎。
鹿溪輕戳戳他,安撫似的:“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在說,離你遠點……你想讓什麼離你遠點?”
薄光年沒有說話。
他太久沒夢見童年,那時候父母關係好像還算比較和諧,至少臉上尚未撕破,一家人還可以維持虛假的繁榮與和平,在一個飯桌上吃飯。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緩了緩神,沉聲道:“我夢見景宴了,他回來找你。”
微頓,他說:“我讓他離我們倆都遠點。”
鹿溪:“……”
鹿溪扶住額頭:“你怎麼夢見這個……”
因為他看見了。
景宴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認出來電號碼,當著他的麵給掛斷了。
鹿溪憐愛他:“他一定給你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沒關係,拍完綜藝就見不到他了,睡吧。”
沒拍完綜藝,也不會再見到他了。
看來鹿溪不知道景宴連夜扛著車逃離北戴河的事情。
薄光年一言不發,交談幾句,本就稀薄的睡意徹底散去。
淩晨三點,天還未亮,海灘一片寂靜,這會兒星河格外明亮。
薄光將目光從窗外的天空中收回來,低聲問:“小鹿,你喜歡我嗎?”
鹿溪本來有點困,一聽立馬又精神了,小聲:“喜歡呀。”
薄光年偏頭看她:“是哪一種喜歡?”
鹿溪靠在他身邊哼哼唧唧:“想跟你待在一起,能見到你,就覺得很開心。”
薄光年看著她,眼神平靜,心裡有些茫然。
□□散去後,他腦子清醒了很多,現在聽她說這些話,感受十分奇妙。
有一點陌生,又有一點滾燙,等她說答案的短短幾秒內,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全世界的鐘好像都停止擺動。
許久,薄光年捏捏她的手:“好。”
他輕聲:“那就一直在一起。”
他說完這句話,鹿溪的睡意也散了。
她從沒在半夜跟薄光年有過交談,以往這個時候,是兩個人運動結束紛紛休息的時間。
她總是一覺到天明,醒來就看到薄光年坐在床頭看書——以前連這個場景也看不到,他都是睡醒了提褲子就走。
今日氣氛格外不同,鹿溪眼睛一眯覺得事情並不簡單:“你是不是沒說實話。”
薄光年意外:“嗯?”
鹿溪推理:“你是不是夢到被同學欺負,然後你在夢中跟他們大戰,讓他們離你遠點。但你怕我擔心你,所以就不告訴我真實情況。”
薄光年失笑:“……沒有。”
跟小型獵犬搏鬥的結果,是他贏了。
被大人們發現的時候,他虎口破裂,小腿被撕咬見骨,手上臉上全是血,但死的是那條羅納威犬。
他殺掉了自己的寵物。
這件事在年紀尚小的同學們之間作為震驚小新聞流傳了一段時間,但那陣子他本就在養傷,沒怎麼去學校,何況他平時獨來獨往跟彆人也沒什麼交集,並沒有出現校園霸淩事件。
隻是他一個人,難受了很長時間。
他才六七歲,體力不比成年男性,身上的傷比想象中重。
媽媽心裡埋怨爸爸帶回了那條羅納威犬,住院探視時,對他說:“動物就是動物,人也一樣,沒什麼好愧疚的,本來就養不熟的。”
薄光年更傷心了:“可是,它以前很喜歡我。”
媽媽問:“它陪你玩,圍著你打轉,往你身上撲,就是喜歡你嗎?”
薄光年:“不是嗎?”
媽媽說:“如果不是你,換成一個彆的誰,跟你差不多的六七歲小男孩,它也一樣會做這些事情的。”
七歲的薄光年陷入沉默。
然後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張過嘴。
因為他突然發現,爸爸媽媽好像也從沒跟他說過,“我喜歡你。”
薄光年閉上眼。
“你是不是困了?”見他閉眼,鹿溪探頭小聲問,“躺下吧,再睡一會兒。”
薄光年閉了眼,更肯定自己毫無睡意。
他重又睜眼,看向她,淺褐色的眼睛沉靜如同一潭沒有波動的水:“我不困,我想知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麼。”
話題轉變得猝不及防,鹿溪睜圓眼:“還沒完全準備好呢。”
鮮花,信紙,拍立得,都還在路上。
床頭燈調暗的光影裡,薄光年的側臉輪廓格外清晰,竟然顯得有些寂寞。
他低聲:“可我等不及了,可以現在看嗎?”
明明是臨時起意,可是他等待這一刻,又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
想看……彆人愛我的證據。
想看彆人,想念我的,證據。
鹿溪與他對視,沉默幾秒,心跳突然快起來。
“好啊。”
她一點兒也沒覺得淩晨三點起床有什麼不對——哪怕他們兩小時前才躺下,根本就沒怎麼睡覺。
她想完成薄光年的願望,無論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隻要一想到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年輕。
她坐起來:“我們換衣服吧,現在去海邊。”
她說:“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三周年結婚紀念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在這章寫完的,但是我好困……嚶嚶嚶QAQ
我明天再來寫好不好,好的!短小地逃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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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一些紅包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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