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校園番外①(1 / 2)

好像做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夢。

是深冬, 天色將黑未黑。

剛下過雨,空中灰蒙蒙的,操場和籃球場都很潮濕, 彌漫著冷冽的水汽。

早已經打過最後一道下課鈴,但教學樓裡燈都還開著,熾白的燈光掃過一排排無人的桌椅,落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鹿溪趴在那兒,一動不動,腦袋歪朝窗外, 半張臉埋在彎曲的臂肘內,雙眼緊緊閉著。

她穿白色羽絨服, 灰色的羊絨圍巾繞了兩圈擋住臉頰, 襯得整個人都小小一隻。桌子上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海藍色的書包收拾好了,被放在前桌桌上,跟另一隻黑色的書包靠在一起。

值日生剛走沒多久, 用消毒水拖過地之後通風開窗忘了關, 風一吹,她肩膀後麵帽子上的毛毛也跟著抖。

有點冷。

但腦袋又很沉。

不想動。

不知道過去多久, 付司晨衝進門關窗,空中又開始飄雨, 雨絲迎麵落在她臉上。

她轉身將鹿溪推醒,聲音有點急:“你怎麼又睡著了……”

鹿溪迷迷糊糊想睜眼, 正聽到一滴水“啪嗒”一聲落在窗台。

付司晨的聲音由模糊到清晰。

“……沒不讓你睡, 你也不能睡在風口上啊,正生著病呢,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我就回去給人搬個書的空檔, 你怎麼也不把窗戶關上……哎一天到晚我這心操的,能聽見我在說什麼嗎?”

鹿溪皺著眉直起身子,頸椎發疼。

她茫然地睜著眼,對著空蕩蕩的教室愣了一會兒,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白光,才轉頭看付司晨。

剛睡醒,她眼裡蕩漾著沒散儘的水汽,聲音也軟,受了什麼委屈一樣:“我……我等薄光年呢。”

“他什麼時候回來啊?”付司晨跟鹿溪不同班,在她隔壁班。

她記得鹿溪跟薄光年住得近,司機每天都一起送倆小孩上下學,自然而然地就理解成了,必須得一起走。

但看鹿溪這樣子,她又不放心:“你倆非得一起接送,就不能先把你送回去嗎?”

說著,伸手摸她額頭,恨鐵不成鋼地拍她的臉:“你這燒一點兒沒退,再不回家躺著,要被北風吹成傻子了。”

付司晨剛從室外跑回來,手指透著涼氣,鹿溪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她下午吃了藥,但效果甚微,眼下連躲避的動作都很遲緩。

鹿溪舔舔唇:“我再等他一會兒吧,也沒多久了。”

付司晨環顧四周,問:“他什麼時候過去的,放學的時候?”

鹿溪:“嗯。”

薄光年前段時間參加比賽,錯過了這學期期末考的兩個科目,語文數學。

年級考慮到他情況特殊,額外幫他增設了考場,單獨做B卷。

語文他前幾天就已經補考考掉了,今天是數學。

付司晨看眼表:“那他才進去一個小時?考試時間兩個多小時呢,你豈不是還要在這裡等很久。寶,走吧,彆等了,男人不值得的,保命要緊啊。”

鹿溪緩慢地眨眨眼:“我,燒退了一點的,不是完全沒退。”

付司晨:“……你反應已經慢到這種程度了?”

鹿溪扶住腦袋:“不是……沒太睡醒。”

她想了想,說:“吃完藥,降了零點三度吧。”

“這有什麼意義?”付司晨怕她又睡著,苦口婆心,“我放學時就催你回家了,結果過了一個小時回來一看,你還在這兒。你對薄光年的感情天地可鑒,他知道嗎?”

鹿溪垂眼,沒什麼力氣。

她羽絨服的拉鏈拉到了最高,下巴埋在圍巾裡,像一團小棉花糖。偏偏穿著校服運動褲的一雙腿又修長筆直,整個人纖瘦小巧,有點萌。

她嘀咕:“可能吧。”

付司晨指出:“他知道你在等他,就應該快點做題,彆讓你等這麼久。但他沒有,說明他這個人不行,不值得,不可以。”

她話音剛落,身後一陣冷風席卷而過,少年清越微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有些散漫,聲線平直:“我已經寫得很快了。”

他走得很快,邁動長腿,走路帶風。

付司晨剛回過頭,對方腳步已經停在了身邊。

付司晨一頓:“……”

好高。

她眼前花了一下,隻看到男生藍白的校服,再往上,才是他膚色冷白的喉結,以及繃緊的下頜線。

薄光年停在鹿溪身邊,微皺著眉,躬身從她抽屜裡掏出手套:“不是讓你先回去。”

米白色的,手背上綴著晃動的兔耳朵,用橙色的胡蘿卜扣子扣在上麵。

他打開手套,朝著鹿溪,低聲:“伸手。”

鹿溪大半個手掌露在外麵,手指凍得久了也不覺得涼了,後知後覺,伸手鑽進手套裡。

“現在倒是聽話。”薄光年幫她把手套扣好,才探身去拿放在前麵座位上的書包,微蹙著眉,將筆袋裝進去,“你就算是要等,也去車上等。”

鹿溪眨眨眼:“我忘了。”

薄光年微抿著唇沒再說話,把兩個人的書包一起背起來,背在同一邊。

付司晨有點尷尬,訥訥道:“你寫完數學卷子了?這麼快。”

薄光年撩起眼皮:“你剛剛還說我寫得慢。”

付司晨:“……”

他背好包,留出一隻手,轉身來拉鹿溪:“走。”

鹿溪點點頭,起身時腿有些麻了,身形微晃,無意識地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薄光年皺眉,手臂從她背後繞過,有力地撐住她的肩膀。

鹿溪:“?”

這個姿勢,很像是他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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