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即使在盛夏中,夜風吹在身上,還是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很孤單。
這個地球有
幾十億人,可是能夠依靠的,或許隻是那麼一個。
無論受再多再大的傷都好,隻要有這樣一個能傾心相待的人在身邊,應該都不會孤單吧?
她忽然很羨慕張安逸。
當年她們宿舍裡的四個人,除了那個現在正在大洋彼岸逐夢的人之外,張安逸是餘下三人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是世事無常,到了今天,文青死了,她也早被命運拋棄,唯有張安逸,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可靠的戀人,有自己一直在堅持的理想,不久的以後,也會有一個溫暖的家。
她才是人生贏家。
時間實在不早了,張安逸準備離開。明天文青的屍體火化,然後還要送文家二老離開。
夏草和那兩個人道了彆,目送著他們上了車,然後不由的縮了下身體來抵禦那種發自內心的寒冷。
她準備找個酒店先住下來。
麻木的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傻,剛剛她站的那個地方不就是一家酒店的門口嗎?
夏草又折了回去,在前台登記時她才發現,因為出來時太匆忙,加上魂不守舍,她竟然忘了帶錢包出來,而且也沒有帶身份證。
這種情況,酒店當然是住不上了。
夏草隻能微笑著向前台小姐說了聲對不起,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夏草又一次站在酒店的門口,站在夜風中。在猶豫了一番後,還是準備給張安逸打個電話。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麻煩精,可是她現在真是迫不得已。
現在這種情況,她肯定不可能再回樓上向文家二老求助的。
夏草拿著電話,剛剛將電話拔通,隻來得及聽到張安逸在那邊“喂”了一聲,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一下子變黑了。
沒電了。
她還能更倒黴一點嗎?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夏草忽然間覺得從未有過的委屈,蹲下身子,將臉埋在膝蓋裡,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去他的矜持,去他的涵養,去他的麵子。
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她不想做最好的媽媽,不想做最乖順的女兒,不想做最能乾的下屬,不想做最完美的上司,這些她統統都不想做。
這個世界,誰會十全十美?誰不帶一點瑕疵?
這世界這麼多人
,誰可相依?
***
陳慕雲覺得現在這樣的夏草,其實好像挺……可愛的。
他看著她蹲在酒店門口放聲大哭,像一個找不著家,找不到媽媽的孩子,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儀態儘失。
那麼狼狽的一個人,卻一下子變得真實起來。
這個夜晚,夏草在他心裡,終於從一片模糊的影像變成了實質。
他走上前,默默的站在那裡,也不勸她,直到她哭累了,終於肯看他一眼之後,默默的向她伸出了一隻手,把她牽回自己的車上,再帶回自己的家中,自己的臥室裡。
夏草像一個大布娃娃一般,沒有一絲的抗拒,任由他擺布。
她眼睛紅腫得像隻小白兔,看著他的眼神裡完全沒有了幾個小時前的那種戒備,一綹頭發粘在她的臉上,陳慕雲伸手幫她拔開,她也沒有動一下。
“去洗澡吧。”他低著頭看著她,微笑道。
夏草的眼裡有一點茫然,卻沒有動。
陳慕雲歎了口氣,再一次伸手牽起她,將她拉到浴室門口。
他已經放好了水,準備好衣物,剩下的,他相信夏草肯定不願讓他代勞。
夏草仍然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陳慕雲等了一下,微笑道:“你該不會是想我幫忙吧?”
夏草抬起頭來看著他,並沒有因為他這一句玩笑話而惱怒或是害羞。她的眼光有一點呆滯,又有一點陳慕雲看不懂的東西,就像……就像在看不可能見到的人一樣。
“你再不動,我真要幫忙了。”他嘴中在說笑,身體卻後退一步,準備退出浴室。
他的身體忽然被人緊緊的抱住。
夏草這一撲太過用力,陳慕雲一個不留神,人被撞到了門框上,後背硌的生疼。他還來不及反應,嘴唇就被什麼熱熱的東西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