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她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
她希望她幸福,希望夏雪晨不再被歧視,所以哪怕陳慕雲曾經間接地傷害了她,她也輕易的就原諒了。
孩子被兩個大人的哭聲弄醒了。睡眼惺忪地模樣,卻在看到夏草的一瞬間,一下子撲進夏草的懷裡,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一聲接一聲的叫著媽媽。
她好像已經忘記了睡著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記恨夏草的意思。
夏草抱著她,親她的小臉蛋,向她道歉,“對不起,媽媽是壞媽媽!”
小姑娘親了下她的臉,“你不是壞媽媽,你是好媽媽。”她又艱難地湊過去親了下夏母,“奶奶也是好奶奶。”
***
因為孩子的醒來,兩個大人終於停止了哭泣,抹了眼淚,事著孩子上樓去了。
當晚小姑娘是和夏草一起睡的。
躺到床上後,她將夏草摟得很緊,好像怕夏草跑掉一樣。
夏草想,她應該還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拋棄她。所以她伸出手,將小姑娘緊緊的抱進懷裡,親她的額頭,“媽媽會一直在囡囡的身邊……一直都在。”
哪怕有一天,她長大了,要去過自己的生活,她也會一直想著她。
在她長久的親吻和擁抱裡,小姑娘終於慢慢地睡了過去。
***
後麵幾天,陳慕雲果然沒有再出現過。夏母沒再提起過這個人,就連夏雪晨,也好像完全不記得曾經見過爸爸的事。
那天發生的事,竟然好像隻是一場夢一樣。
隻是在某個傍晚,夏草下班回家時,夏母正在廚房裡做晚飯,夏雪晨抱著小兔子公仔坐在沙發上。
她在和它說話。
夏草看到
她摸小兔子長長的耳朵,“小兔子,我見到我爸爸了……你也看到了,對吧?”
小兔子咧開嘴笑。
小姑娘點了下它的額頭,然後“噓”了一聲:“可是你千萬不能在媽媽麵前提噢……她會生氣的。”
小兔子還是咧著嘴傻笑。
小姑娘將小兔子貼到懷裡,低聲道:“可是我很想和他玩……他對我好好噢……”她鬆開兔子,臉貼著臉,“你也看到了,對嗎?”
夏草站在那裡,半天都沒敢吭聲。眼眶裡又酸又熱。
在聽到小姑娘自言自語的第二天,夏草接到了郭川的電話,對方帶她去見編劇等人。
編劇是個將近四十歲的女人,不算漂亮,但看起來精明乾練。同她一起來的,還有製片人,另外兩個演員。
一個是演陳朝陽母親的,是一個老牌女明星,演了不少媽媽類的角色,算是很有名氣的那一種。
還有一個,是演陳朝陽兒子的,一個演了不少電視劇的童星。
夏草本來以為這麼沉重的一部戲,這次見麵肯定大家都挺壓抑,結果到了這裡才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郭導讓人買了好幾個小皮球那麼大的西瓜,一刀從中間切開,然後人手一隻鐵調羹,招呼一聲後,稀裡嘩啦的先吃開了。
這次聚會因此變得彆開生麵。
那些人都是老手,聊得起勁,夏草什麼都不懂,隻有聽得份。
她一直在暗中看那個編劇。
因為她覺得能寫出這麼感人的一個故事的人,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
不過她對結局還不太滿意,所以一直想求她改一點劇本。
一番觀察之後,她覺得這人也挺和氣,至少不像剛見麵沒開口時那樣不可親近,所以最後,當彆人問她有沒有什麼話想說時,夏草鼓起勇氣,看著編劇。
“您……能不能改一下結局?”
她這個要求太唐突,編劇一下子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後,立即指著郭川。
“這個你得問他嘍。”她衝郭川笑了一下,很有看好戲的意思。“這劇本是他想的,尤其結局部分……我隻是負責增加一些細節。”
夏草因為提了這麼一個過份的要求,自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聽她這樣說,就帶著幾分尷尬看郭川。
郭川也
正在看她,兩人視線一相碰,郭川挑眉一笑,“你準備怎麼改?”
“我想給陳朝陽一個好結局……現在這個,太慘了。”
郭川“噢”了一聲,不以為意的模樣,閒閒地道:“悲劇才會使人印象深刻。”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為虐而虐。我覺得,人生還是應該有一點希望。”夏草據理力爭。
哪怕過程再多痛苦都好,隻要還有希望,結局是美好的,就有活下去的動力。
她到現在還記得以前看到的那部叫《迷霧》的電影,那個結局,簡直讓人看了想死。
“你認為我是在為虐而虐?”郭川的臉色開始不太好看。“真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我。”
“不是嗎?”夏草毫不退讓,“這部電影一旦上映,你敢說,絕對沒有人說您是在賣慘?
”
“你是說,我在靠賣慘做噱頭?”郭川怒極反笑,“我的身份還需要這麼做?”
夏草沉默。
沉默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默認。
郭川這時反倒沉下了氣,笑道:“這個理由不行。你再給我個理由……你能說服我,我就改劇本。”
“因為我是一個母親。”夏草說,“而您不是,所以您永遠都不能真正理解一個做母親的人的想法。”
“這個不行。”郭川搖頭,“我沒吃過豬肉,但還是見過豬跑的。”
夏草冷著臉坐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那麼,我辭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