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拎著她的衣領,將人提穩後便鬆了手,越過她往裡走。
望著他的背影,嘉月翕動著唇瓣,明眸中有幾分無助和忐忑。
“陸凜,最近可有給我的信?”
小跑著追上他,儘管知道問出來會惹得他不快,臭臉相向,但她真的等不及了。
“說說吧,良心被哪條狗吃了?我也好殺了給你取回來。”
“總得聽點人話。”
轉過身,陸凜似是隨意地動了動拇指,手中的劍出鞘,寒光閃爍的同時,帶起一陣淩烈殺意。
在他麵前的女孩抱著衣服踉蹌著退後兩步,楚楚可憐的桃花眼瞬間紅了。
“沒,沒有,我就是等得太急了,我不知道哥哥他們為什麼還沒有來,我,我不想再麻煩你了”
輕笑一聲,陸凜用冰涼的劍柄挑起她的下顎,凝著她那雙眼淚汪汪的眼睛,眸中劃過一抹讓人膽顫的幽光。
“溫嘉月,知道自己是麻煩就彆惹我生氣,這雙腿離了我能跑多遠?”
“真想讓我把你當菩薩供著?”
手中裝衣服的盤子驟然落地,嘉月的淚水頃刻決堤,她囁嚅著唇瓣,倔強地圓睜一雙美眸,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可她的雙腿卻在不受控製地踉蹌,後退。
父兄了無音訊,而陸凜就是個捂不出感情的臭石頭。
溫嘉月,你怎可落魄至此。
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陸凜眼前離開的,回到屋中後女孩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小臉埋在臂彎間,哭得無聲無息。
心裡疼,連呼吸都跟著難受,比那一晚還要強烈的無助感源源不斷。
嘉月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她支開錢媽媽,秋玉和春錦,戴上帷帽獨自從後門出了府。
街上人來人往,她許久沒出來了,本能地有些膽怯,但去北丹必須要租馬車,要備些盤纏。
而這些都需要錢。
嘉月手上有陸凜每月給的三十幾兩,但她擔心不夠,便又向路人打聽到一家典當行,將帶出來的兩支玉簪當了。
荷包裡塞得滿滿,統共有百兩銀子,足夠回家了。
但孟良不算小,嘉月又隻出來過一次,且是坐著馬車,她不識得路,全靠向街上的行人打聽,終於在天黑前摸索到東城門。
這附近有租馬車的地方,可天色已晚,嘉月不敢連夜出城,準備先找一間客棧落腳。
隻是還沒走出這條街,秋雨便被一陣大風卷了過來,她避無可避,狼狽地蜷縮在一戶人家的屋簷下。
邊境比京城冷許多,雨珠打在身上甚至有幾分刺骨的疼,嘉月環著雙肩瑟瑟發抖。
輕紗在風中飛舞,被雨打濕,臟了,也重了,她不知道是該望不停落下的雨,還是看越來越汙濁的紗。
眼眶越來越酸,淚水蜿蜒過嘉月沒了血色的麵頰,砸落在一地雨水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漸漸變小,而頭頂的夜幕也儘數拉開,烏雲未曾完全散開,月亮掙脫不得,透不出一絲清輝。
這一夜很黑,也很冷。
家家戶戶都亮起燈火,大街小巷漸漸沒了人煙。
嘉月扶著牆站起來,好一會身子才有絲許力氣,隻是她冷得四肢僵硬,哆嗦不停,克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