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是花柳之地的風流客,母親舍不得打罵,為讓林淮裡這打小寵愛的幼子收心,給他安排了兩個通房丫鬟。
有過女人,他自然知道個中滋味。
但陸凜不近女色,為人粗糙,且擁有連男人都又羨慕又懼怕的結實身體,嘉月那樣細弱的身子,受不住。
他們不合適。
她應該尋個體貼溫柔的人,將她捧在手心裡寵著,憐惜著。
撐著桌子,林淮裡歪歪倒倒地站身,踉蹌著往外走。
隻是還不曾走出正堂門,膝蓋上突然一陣劇痛,腿一軟便臉朝下栽倒,摔得鼻青臉腫,不省人事,被人扶了回去。
不遠處,一身喜服也蓋不住眉眼淩厲的男人移開目光,繼續喝酒。
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天也漸漸暗下來,端坐在床上的嘉月動了動有些僵的身子,準備再起身去外間的桌子上拿點瓜果糕點吃。
“你們又不是新郎怎可以進!”
“想借酒裝瘋行下流事,簡直荒唐!”
秋月和春錦急促又尖銳的聲音傳來,床上的嘉月驚得不敢動彈。
“瞎了你們的狗眼!這位是涼州的齊指揮使大人,他能來是給陸千戶麵子,給裡麵的新娘麵子!”
“還不滾!”
這聲音還未落下門就被粗暴地推開,卷進一陣凜冽寒意,吹得珠鏈“劈裡啪啦”地碰撞不停。
“我不認識指揮使,我隻知道這是陸大人的新房!裡麵是他的夫人,我們的主子,此刻怎可容你們探看戲辱!”
寒風吹得春錦的聲音飄渺又顫抖,但她和秋玉二人依舊堅定地抬著胳膊,攔在屏風口。
“你瞧瞧,我來看弟妹,下人就這麼咋咋唬唬,成何體統?”
大約是酒喝多了,中年男人說一句就打兩個酒嗝,濃鬱的酒氣熏得喜床上的嘉月幾欲作嘔。
細嫩白皙的手絞緊鮮紅的帕子,她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恐懼和無措,但眼眶還是紅了。
陸凜。
翕動著唇瓣,嘉月在一片吵鬨聲中,在那酒氣越發濃烈時,哽咽著呢喃他的名字。
“嗯。”
而下一刻,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內室旁的窗戶被推開,喜帕在風中搖搖欲墜,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牢牢地扣住。
陸凜的身上也有酒氣,隻是不濃,更不臭。
他站定在嘉月身前,抬手間內力催動,他翻過的那扇窗戶又重重地關上,帶起一陣冷暖交替的勁風。
殺意刺骨。
“齊指揮使,府裡黑,彆栽了。”
醉酒裝瘋,預行不軌的齊閻以內力化去殺氣,瞳孔深處滿是陰狠,但很快他臉上又掛上醉醺醺的笑。
“大喜的日子叫指揮使多見外,多謝老弟提醒。”
“不過你身強力健,就咱們弟妹這柔弱的身子骨,我都替你心疼,老弟你晚上可悠著點。”
陸凜將人護得滴水不漏,隻隱約看到那繡著並蒂蓮的紅裙,還有那雙精致的繡花鞋。
“心臟有病就去治,彆在這訛詐我夫人。”
唇角動了動,男人笑得讓人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