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你會主動給我寫信。”
克勞奇趴在沙發靠墊上笑眯眯地看著梅林，“不過我並不覺得除了主人以外，你還有什麼需要找我問的。”
梅林沒有回答，隻是將外套搭在了一旁的壁爐上，走過來時順手挽起了袖子。
她本就生得漂亮，在學校裡克勞奇看到她時永遠都是一身校服，畢業後也總穿著各種外套。因此這是克勞奇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利落的打扮，以至於原本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其實我也沒想到隻是寫封信就能讓你來我家。”梅林完全沒注意到克勞奇的眼神，她停在了沙發前兩步左右的位置，表情看上去有些好奇。
“現在魔法部正在到處找你，巴蒂先生更是恨不得將你埋在家後院。”她停頓了數秒。
“你就不怕我這裡有什麼陷阱？”
聽到這個問題的那刻，克勞奇眨了眨眼睛，他將下巴擱在靠墊上，故意表現出一副困惑的模樣。
“為什麼要怕？”他問，“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你家了，更何況在學校時你就已經知道我加入食死徒的事情，也從沒見你告訴過誰——最起碼沒有告訴我父親。”
“所以你覺得我不會泄露你的秘密，哪怕你曾經害死過我？”
這話令他表情有些微的變化，不過當他看向梅林時對方依舊是一副純粹好奇的模樣，就好像真的隻是在討論一個問題。
“小姐，你之前表現出的可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我還為此難過了好久呢。”他故意慢吞吞地說話，聲調拉得極長，“不過我確實這樣覺得，畢竟你——”
“所以說，有時候經驗主義是會害死人的，小巴蒂。”
嘴邊的話猛地頓住，突如其來變化的稱呼令他的思緒短暫地停了那麼一秒——事實上梅林曾經有這樣叫過他，不過是頂著另一張臉，用另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叫他這個名字。
在他愣怔的那一秒梅林靠了過來，那雙比尋常人溫度低很多、卻依舊比他臉上溫度要高的掌心觸碰到了他的臉頰。在被捧住臉的那刻，克勞奇的大腦有那麼一刻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他看到了梅林的眼睛。
仿佛大地震般，隻是最輕微的、甚至稱不上有多親密的動作卻在他內心掀起了猶如海嘯般的喧囂，在這一刻他最為自豪的、被教授稱讚、就連父親都從未察覺到過異常的大腦封閉術被輕而易舉地摧毀，摔了個粉碎。
“攝神取念。”
十歲時他不止一次地在家中聽到父親誇讚霍格沃茨裡一個叫梅林的女孩對幾乎所有課程都十分熟練，並且小小年紀就能和許多魔法部的人處理好關係……他在禮堂裡第一次看向梅林，那個漂亮且充滿自信的女孩揮手間就將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完成的魔咒輕易展現出來……
劇痛侵襲上克勞奇的思緒，他終於從震驚中回神。以他的能力本不應該被抓住空隙，但他剛才實在太吃驚了，當他反應過來的那刻畫麵立刻以比出現更快的速度消散，就在他即將把梅林趕出去的前一刻，唇貼上了溫熱的觸感。
原本的反抗頃刻間被瓦解，他的瞳孔前所未有地緊縮，很短的時間裡又迅速放大。
故意蹲守等到其他人離開後，他上前找到梅林……昏暗的大廳裡翩翩起舞的人群……血液彌漫的廢墟上他轉身離開，並沒有告訴梅林他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從不認為梅林有不會的事情……被深藍色光暈籠罩的屋內若隱若現的鋼琴曲，音樂聲越來越大……
梅林眉頭緊皺，快速略過那些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的記憶。所有的畫麵全都與她有關，她懷疑這是因為此刻克勞奇的感情波動是由她引起所以才會呈現出這樣的畫麵。
畫麵越來越快，就在整個世界的顏色墜入深淵之前，一個極其模糊的片刻一閃而過。
啪！
尖銳的劇痛讓梅林猝不及防地鬆開手後退幾步，衝擊的魔咒反噬讓她吐出了一口血，克勞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額上滿是汗水，死死地盯著她。
“你——”
“昏昏倒地！”
克勞奇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完，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就看到梅林對著他笑了起來。
“再見。”
砰！
克勞奇摔在了地毯上，徹底陷入了昏迷。
沒有去管倒在地上的克勞奇，梅林踉蹌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哪怕用了一些手段，想要攻破克勞奇的大腦防禦術依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即將看到伏地魔的那刻克勞奇進行了強烈反抗，要不是她收手的快就不是吐血那麼簡單了。
頭像是要爆炸那樣暈眩，兔子抓著一瓶飲料飛到她麵前關心地看著她，不過她已經沒有抬手或者安撫兔子的力氣，任由血液順著下顎滴落在地毯上。
連半秒都不到的片段，在觸及的瞬間就分崩離析。儘管如此梅林還是記住了那個場景——
她看到了。
昏暗的室內克勞奇站在座椅前，對麵坐著的那個人臉色蒼白，手上滿是血跡。
在看到那一幕時仿佛被擊中了般，一段陌生的記憶突兀地鑽進了她的大腦。
同樣的昏暗、同樣的室內，一個看不清麵容，但就是讓她感到無比熟悉的青年男子站在她對麵，掌心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我拒絕接受同生共死的誓言內容，要是你隨便找個人來殺你怎麼辦？我絲毫不懷疑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你每天都巴不得我趕緊死。”
“這麼多年我是怎麼教你的，裡德爾？禮貌待人不要惡意揣測，看起來你一點也沒學到我的優點。”
“怎麼教？隨時對我用鑽心咒？”
“你這種人就和美國似的，不用拳頭根本聽不懂話。”
“抱歉，我是英國人。”
“毫無幽默感。”
片刻的停頓後，青年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你還不說？是想拉著我一起流血過多身亡？”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同生共死的話，那誓言就換一換，換成攻擊對方時傷害會反彈到自己身上——你覺得怎麼樣？”
沉默了幾秒後，青年握住了她的手。
“我答應了。”
梅林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用食指描繪著記憶裡看到傷痕的位置。
她可以確定之前的循環裡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就算在上一次循環裡她對伏地魔的稱呼也隻是“伏地魔”。
各種疑惑不斷在她大腦裡盤旋，她收攏掌心，握緊了拳頭。
如果隻是攻擊對方會反彈傷害，那為什麼斯內普攻擊她造成的傷同樣出現在了伏地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