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猶豫了一下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環三爺雖然跟以前那般頑皮好動,但言談舉止,待人接物都不太一樣了,整個人看上去也順眼了許多。”
王熙鳳皺起那雙柳葉吊梢眉道:“如此說來,環老三真的長進了,真是奇哉怪也!”
平兒若有所思般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環三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許真開竅了也說不定呢。”
王熙鳳哂然道:“可惜他沒托生在太太的肚子裡,一個庶子,彆說開竅,開光了也不頂用。”
王熙鳳的語氣中雖然透著戲謔和不屑,不過還是決定日後多盯著賈環一點兒,免得威脅到寶玉的地位。
接下來的日子,天氣越來越冷了,但是賈環每日清晨還是堅持鍛煉,風雨不改,外麵刮風下雨便改在室內運動,而且正如賈環所料,自從他得了賈母和王夫人的賞賜後,在府內的待遇明顯提高了,不僅每天的飯菜豐盛了,還能喝到一碗人參燉雞湯。
如果是正常人,每天喝一碗人參雞湯,肯定會受不了直流鼻血,但是賈環受傷後身子虛弱,喝參湯倒是正好,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的,短短半個月左右,賈環的氣色都紅潤了,再加上每日鍛煉不輟,身子骨結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精神奕奕,也更加的俊秀挺拔了,就連那些粗使丫環看賈環的目光也漸漸變了,在賈環麵前回話時,往往未語先臉紅,做事也更加賣力,盼著能引起環三爺的注意。
賈環倒沒留意到丫環們的微妙變化,不過即便注意到也會一笑了之,現在的他才七歲,還未發育呢,即便有心也無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間已是臘月,賈府的族學早早就散了假,要過完年才會重新開學,賈環每日除了鍛煉就是看書寫字。
話說賈環前世出身書香門第,家裡都是大知識分子,十分重視教育,從小便培育他的文化素養,雖然不敢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但各方麵都有一定的水平,尤其是書法和繪畫,在外婆這位書畫大家的多年指導下已經頗具火候了,從小到大,各種獎拿到手軟。
所以,寫毛筆字對賈環來說毫無難度,唯一要注意的是簡體字和繁體字之間的轉換,而經過大半個月的訓練,此時的賈環已經基本熟練掌握繁體字的和書寫了,那手漂亮的楷體寫出來,即便識字不多的紅菱都嘖嘖讚歎。
臘月初八,小雪,天氣嚴寒,朔風似刀,屋內燃著炭爐,爐上還溫了一壺黃酒,是廚房特供的,這也是賈環在府中地位提高的證明。
此刻,紅菱正坐在爐子旁做針線活,不時抬頭瞄一眼對麵正運筆如飛的賈環,神情頗有些忸怩,還有幾分期待。
隻見賈環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杌凳上,麵前是一個自製的簡易寫生畫架,上麵鋪了宣紙,而賈環手裡正拿著一根用炭條削成的炭筆在埋頭作畫,一名古裝女子已經躍然紙上了,正是在做針線活的婢女紅菱。
“三爺,畫好了沒?”紅菱終於耐不住問道。
“馬上就好。”賈環稍微修飾了片刻終於擱筆了,一邊淨了手,一邊笑道:“行了!”
紅菱迫不及待地湊過來一看,頓時呆在當場,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又立即縮了回來,震驚地道:“三爺,這是你畫的……不,這是我嗎?”
賈環端起一杯黃酒喝了一大口,笑著反問道:“你覺得呢?”
紅菱臉上一熱,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婢子哪有這麼好看。”
賈環的確將紅菱的模樣美化了,所以畫中女子看上去的要比真人好看不少,不過以賈環的情商自然不會承認,一本正經地道:“我隻是按照紅菱姐姐的樣子畫罷了。”
紅菱欣喜萬分,小心翼翼地問:“三爺這幅畫像能送給婢子嗎?”
賈環小手一揮道:“當然沒問題,本來就是給你畫的。”
“謝謝三爺。”紅菱歡喜之極,同時又有點疑惑地問道:“三爺幾時學會繪畫的,婢子竟然不知。”
賈環煞有介事地扯道:“一個白胡子老道在夢裡教我的,一來二去的,竟學會了。”
紅菱將信將疑,不過環三爺自從上次受傷後的確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字寫得出奇的漂亮,而且還會作畫了,莫非真的遇到了神仙點撥?
“紅菱姐姐,你覺得我這畫技,若作畫拿去賣,會有人買嗎?”賈環笑著岔開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