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虎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來旺那家夥太壞了,俺那弟兄沒忍住,咳……俺也沒忍住,就動手打了他悶棍。”
賈環沉聲問道:“人在哪?有沒有驚動官府?”
鐵虎有點得意地搖頭道:“在城外的一間破廟裡藏著,俺們也是趁他落單時才動的手,而且都蒙了頭臉,神不知鬼不覺的。”
賈環聞言徹底放鬆下來,點頭笑道:“乾得不賴,總算你小子機靈,對了,來旺那廝到底乾什麼壞事?竟讓你們忍不住出手的?”
鐵虎便氣憤地把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賈環讓鐵虎盯緊來旺後,後者便找了個平日一起玩耍的兄弟幫忙。
話說鐵虎的這個兄弟叫刑威,外號石頭,是個孤兒,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那種,靠著打散工為生,喜歡舞槍弄棍,跟鐵虎臭味相投,經常一起打架,一來二去便成了好朋友,鐵虎找到他幫忙,他一口便答應了。
且說刑威這個人雖然是個小混混,為人卻十分仗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鐵牛,果真天天盯著賈府的角門,見到來旺出門便悄悄的尾隨。
昨日下午,來旺又出門收賬了,照常先到賭坊雇了四名打手,然後便耀武揚威地出了城,一家一家地收印子錢的利息,其間免不了用上威嚇毆打等手段。
碰巧有一家人還不出錢來,哭求再寬限幾日,來旺哪裡肯,眼見這家有一名七八歲的女孩,生得倒也白淨標致,便心生歹念,欲強行把人帶走,賣給青樓的大賺一筆。
那家人自然不肯,拚命抵抗,結果被來旺帶來的打手暴揍了個半死,女孩自然也被搶走了。
刑威氣得血衝雙瞳,立即通知了鐵虎,二人一計議,便蒙上麵罩,在進城的途中打了來旺的悶棍,並將其藏到了一座破廟中。
今日一早,鐵虎便馬上進城來找賈環討主意了。
賈環聽過後立即便計上心頭,湊到鐵牛耳邊低語了一陣,後者連連點,隨後便匆匆離開。
賈環從容地轉身往回走去,錢槐立即迎了上來,好奇地問:“三爺,鐵虎那小子找你啥事?好像挺急的。”
賈環隨口道:“生意上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
錢槐將信將疑,但也十分識趣的沒有追問,賈環回到課室繼續讀書,一整天都跟往常一般,倒沒什麼異常。
…………
第二日天還沒亮,榮國府的大管家賴大便親自率領一隊車駕往朝陽門的方向而去,因昨日下午收到消息,薛姨媽一家傍晚已經乘船抵達通州了,今日一早將從通州出發入京,所以王夫人派他去迎一下。
且說大管家賴大率著車駕出了城門,往通州方向趕了一程,半路上恰好遇上了一支車隊,有七八名健仆護衛著二乘馬車,另有幾匹馬在前麵開路,為首者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鮮衣怒馬,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模樣倒是長得不賴,不過神態舉止卻是吊二鋃鐺的,喜歡鼻孔朝著天打量人,就差額頭上鑿上“紈絝”兩個大字。
賴大一眼就認出這位爺,因為跟薛姨夫太像了,就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且馬匹和馬車上的標誌也對得上號,心想這位定是薛蟠薛大爺了,連忙拍馬上前行禮道:“這位公子可是金陵薛家的薛大爺?”
馬上那名吊二鋃鐺的家夥不是彆個,正是薛寶釵之兄,外號人稱呆霸王的薛蟠。
“沒錯,正是薛大爺我,你哪位?”薛蟠勒定馬大聲道。
賴大連忙下馬上前見禮道:“鄙人乃榮國府大管家賴大,奉了太太之命前來迎接姨太太、表少爺和表小姐。”
薛蟠大笑道:“原來是賴管家,又何苦跑一趟呢?我們自己進城得了。”
賴大笑道:“禮不可廢,這是應該的,姨太太和寶姑娘在後麵的車上?”
薛蟠點了點頭,撥轉馬來到馬車旁道:“娘親,姨媽派了賴管家前來迎接。”
“嗯,她倒是有心了,我和你妹妹一介女流,也不好出麵,你應酬著便是,不要失了禮數。”一把平和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了出來。
薛蟠大咧咧地道:“得咧!”
說完便撥轉馬頭返回賴大麵前,彼此又客套了幾句,然後二隊合成一隊,往城門方向而去。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進京的官道上行人也多起來。京城無疑是全國最繁華的地方,薛蟠那貨早就恨不得入京見識一番了,眼見雄偉的城樓在望,不由興奮得眉飛色舞。
這個時候,忽見城門附近人頭湧湧,大家似乎在圍觀什麼,薛蟠見狀一喜,立即拍馬上前,一邊揮動馬鞭高聲喝道:“讓開讓開,彆擋了薛大爺的道!”
賴大生恐這渾人惹事生非,京城可不比金陵,天子腳下,隨便往人群扔塊磚頭都可能砸到一個王孫公子,所以立即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