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完全落下,夜幕降臨,天地一片漆黑,祠堂裡麵陰森森的,還散發著一股黴味,那祭台早已倒塌了,供奉的牌位散落一地,被蛛網和灰塵覆蓋,更顯陰森詭秘。一念及這條村子曾經發生瘟疫,全村人幾乎死絕了,大家更是毛骨悚然。
此刻的圍牆外,海盜倭寇們已經把整座祠堂給包圍住了,有人舉著火把跑來跑去,還不斷發出瘮人的怪叫聲,祠堂的院門也被撞得嘭嘭直響,門樓上的沙石灰塵嘩嘩地往下掉,仿佛馬上就要塌下來,十分之嚇人。
好在,祠堂的圍牆有近三四米高,海盜們試探了幾次,意圖翻牆而入,均被鐵虎等人奮力打翻下去,死傷了數人之後,倒是不敢再貿然翻牆送人頭了,幾名海盜頭目圍在一起商量對策,祠堂內的眾人倒是難得可以歇一歇恢複體力。
林如海的狀態很不好,一直咳嗽氣促,什麼也顧不上,林黛玉和雪雁二人擔憂地守在一旁,有點束手無策。鹽運使張一棟是個養處尊優之人,剛才進門時摔了一個大馬趴,把腳給崴了,此時正坐在一角,表情痛苦地揉著,同樣自顧不暇。
那鹽城縣令陸仁嘉顯然也是個沒主意的,此刻像個慌腳雞似的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在嘀咕什麼。石頭這小子故意走近細聽,結果聽到那家夥在哪念叨“神啊佛啊”什麼的,不由暗翻了個白眼。
“三爺,現在怎麼辦?”石頭走到賈環身邊低聲問,那幾名大老爺怕是指望不上了,病的病,傷的傷,剩下一個還在求神念佛,真特麼的日了狗了。
賈環此時卻出奇地冷靜,思路也異常的清晰,他給雙管火槍重新裝了彈藥,又用板手上好發條,指了指那滿地神主牌吩咐道:“把這些玩意弄到院子去,先把火生起來,免得賊人摸黑翻進來,而且夜間毒蟲也多。”
“呃……這不太好吧,有損陰德啊!”石頭遲疑道。
賈環沒好氣地反問:“那是你想折陽壽了?”
石頭想了想,覺得還是損陰德好點,畢竟陽壽沒了,還要陰德有作甚,陰庇後人?自己還沒成親播種呢,陰個屁啊!
當下,石頭便招呼了幾名鹽丁,把散落在地上的大量神主牌都弄到院子去,用火藥引燃,熊熊的篝火隨即燃起,火光頓時把四周的牆頭都照亮了,讓人莫名的心安了不少。
賈環借著火光在祠堂內走了一圈,發現一麵坍塌了的影壁,便把江把總叫來商量道:“這些磚頭正好用來堵院門,江把總以為如何?”
江斌身上受了幾處傷,但都不算嚴重,聞言點了點頭:“好主意,我這就去叫幾名弟兄進來幫忙。”
賈環連忙道:“江把總稍等,這邊耳室和那邊耳室均有一個窗戶,順便都堵上了,免得賊子半夜破窗而入,到時首尾不顧。”
江斌探頭往其中一間耳室一看,果然發現離地兩米許有一個窗戶,窗欞都腐爛了,輕易就能從外麵破窗而入,幸好外麵的賊人還沒發現這個漏洞,不由暗叫一聲僥幸,望向賈環的目光不禁帶上了幾分佩服,此子年紀輕輕,不僅沉穩有度,而且洞察力敏銳,難怪一來就識破了刁勝的陰謀,救了林大人一命。
當下,江把總也不敢再小覷賈環,親自帶人把兩邊耳室的窗戶給堵死,又將剩下的磚頭搬到祠堂外的院門後加固加牢。
乾完這一切,眾鹽兵都微鬆了口氣,江把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道:“這會賊人不能輕易攻進來了,隻要再守個把時辰,咱們的援兵應該也能趕到了。”
“你確定?”賈環不動色地反問道。
江把總點頭肯定地道:“這裡距離廟灣鹽場估計也二三十裡路,逃散的弟兄回去後,地方官應該很快就會組織人手前來救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