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所以毫不猶豫地對著雷大彪的腳麵開了一槍,一來是立威,二來也是要震懾駱炳章,告訴他,自己手裡拿的可是真家夥,一槍保準能打爆他的腦袋。
馮紫英不由驚掉了下巴,環小子可以呀,還真敢開槍,牛比大發了!
盧象升震驚過後不由暗暗叫苦,他雖然也十分不爽駱炳章和雷大彪,但賈環一言不合就開槍傷人,有理也變成無理了,到時問起罪來,隻怕自己也脫不了關係,唉,賈案首衝動了啊。
眼見雷大彪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駱炳章嚇得臉都白了,這小子真夠心黑手狠的,竟然真的敢開槍,若對著自己的腦袋來一下,那豈不就完蛋了?
大晉盛平日久,南邊幾十年沒有戰事了,雖然沿海一帶偶有海盜倭寇來犯,但一般都是浙閩一帶,兩淮地區則比較鮮見,所以,駱炳章這個衛所千戶,與其說是軍人,還不如說是一名地主,自打繼承了千戶之職,還從來沒有打過仗,缺乏軍人的血性,此刻眼見賈環手狠,自己的性命係於對方之手,差點沒嚇尿。
“賈環,你私藏火器,還殺傷軍官,莫非想造反?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可從輕發落。”駱炳章色厲內荏地喝斥道。
賈環冷笑一聲:“這把火槍是林大人交給本人防身之用的,何來私藏一說。林大人乃揚州巡鹽禦史,奉旨巡視兩淮鹽政,簡在帝心,有查緝不法,考核鹽司百官之權,隻要在兩淮轄區之內,但凡與鹽政有關之事皆有權管轄,任何人不得乾涉!
如今林大人遭到鹽梟顧三麻子的偷襲,被困荒村,命懸一線,駱炳章身為最近衛所的駐軍,卻見死不救,故意拖延不發兵,所以我賈環有理由懷疑你駱炳章和雷大彪私通鹽梟。
今以巡鹽禦史林大人之名,將爾等緝拿歸案,待調查清楚再行處置,馮千戶聽令!”
呃……這樣也行?
盧象升不由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心中凜然,難怪賈環敢開槍,敢情一頂大帽子已經準備好了,私通鹽梟謀害朝官,形同謀反,這可是殺頭抄家的大罪啊,當然,駱炳章和那鄒百戶的行為的確十分可疑。
馮紫英這小子倒也機靈,雖然明知賈環這個理由牽強,而且程序更是不合規,但還是立即上前一步大聲道:“在!”
賈環將林如海的印信一揚道:“這是巡鹽禦史林大人的印信,我如今命你把涉嫌私通鹽梟的駱炳章和雷大彪給綁了,暫時收押起來,等救出了林大人再行審問。”
駱炳章既驚且怒,厲聲喝道:“馮紫英,你敢!”
馮紫英本就是個桀驁不馴之人,來此受了三年的氣,早就恨不得把駱炳章這老油條給一腳踢掉,而且馮紫英也不缺心眼,相反,他還十分精明,他知道賈環雖然救人心切,但若沒點把握,不太可能敢這樣做,更何況還有林如海背書,最不濟,自己還有老頭子幫忙兜底,怕個屁,所以淡淡地道:“駱千戶,得罪了。”
馮紫英一揮手,身後數名親兵便撲上去把駱炳章和雷大彪二人給綁了起來。
話說馮紫英雖然是朝廷空降的,但當初來這裡也帶了十名親兵,而且他為人豪爽仗義,來這裡差不多三年了,多多少少還是籠絡了一批人的,這雲梯關千戶所的十名百戶當中,有兩名已經被他拿下了,所以並非孤家寡人。
“反了反了,敢綁我,來人呀,把他們都拿下!”駱炳章憤怒無比地咆哮。
雷大彪也顧不得腳痛,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你們都是死的?養隻狗也懂吠幾聲,我和老駱被綁了,你們倒是動手呀,木頭似的站著作甚?”
到底當了幾十年的老大,這千戶所內,忠於駱炳章和雷大彪的人還是占大多數的,此刻眼見兩位老大被抓,頓時呼啦啦地圍了上來,有人甚至撥出了兵器,厲聲質問道:“馮千戶,你想乾啥?馬上放了千戶大人和雷千戶。”
馮紫英那些親兵緊張萬分,將前者團團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