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洪麵色一變,二話不說,轉身便往門外跑去,並且厲聲大喝:“追!”
數十騎身穿飛魚服的錦衣緹騎立即上馬,向著城南碼頭急追而去。賈環和盧象升對視一眼,均麵露喜色,兩人顯然都對亢令城被南京刑部提走有點不甘,特彆是亢令城離開前那囂張大笑的樣子,讓二人極為不爽。
“來人,備馬!”林如海也不顧病體未愈,立即命人牽來了坐騎,然後上馬追趕而去,賈環、盧象升和馮紫英等人也連忙上馬跟去。
……
且說城南運河碼頭附近的一家麵檔前,亢大勇和亢大毅兄弟一夥正一桌而坐,一邊吃著麵,一邊不時往城門口方向張望。
由於運河上南來北往的船隻很多,碼頭十分興旺,自然也帶旺了周邊,所以碼頭附近形成了一條長數百米的繁華街市,店鋪林立,商販遍地,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鬨,因而亢大勇等人混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這時,從城門口到碼頭這一段路都被披堅執銳的揚州衛士兵接管了,不許閒雜人接近,不過夾道兩邊圍觀的百姓卻不少,熙熙攘攘的。
忽然一聲鑼響,有衙役舉著“肅靜回避”的旗牌在前鳴鑼開道,緊接著一頂官轎出現在眾人的視線。
“來了,來了!”圍觀的人群立即騷動起來。
正在麵檔中吃著麵的亢大勇、亢大毅、金牙狗、李鴻基李鴻義兄弟均站了起來,抻長脖子往城門方向張望,亢家兄弟明顯神色激動。
這時,頭一輛囚車終於從城門處駛出,裡麵坐的正是毒書生沈貫。亢大勇瞬時目光一厲,捏緊了拳頭,緊接著第二輛囚車駛出城門,裡麵坐的赫然正是亢令城和亢大智父子。
亢大毅又驚喜,正要說話,卻被二哥亢大勇用眼神嚴厲製止了,後者連忙把話咕嚕的咽了回去。金牙狗嘿笑道:“那幫狗官還算識趣,終於把亢員外給弄出來了,否則有他們好看。”
李鴻基聞言心中一動,他是最近才投靠的,自然還接觸不到核心的東西,不過聽金牙狗的意思,應該有不少官員的把柄握在手中,可見大晉這官商勾結有多嚴重,這些可惡的狗官權貴,層層盤剝,搜刮民脂民膏,敲骨吸髓,統統都該死,大晉才立國九十載不到,已經腐朽成這樣,也該改朝換代了。
李鴻基此人本來就是個偏激的憤青,自打提鹽受辱,又被關進牢中勒索後,變得更加憤恨朝廷了,直欲推翻其而後快,而且後來著實差點做成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不過這都是後話,在此暫且不表。
且說亢大勇眼見父兄都在囚車上,此番去了金陵刑部大牢,應該很快就能重獲自由,不由心情大好,情不禁又想到那日驚鴻一瞥,差點勾走了他的魂魄的林家小娘子。
“現在不便動手,等父兄都脫罪了,老子再想辦把林家那小妞兒弄到海島上去享用。”亢大勇心裡正意淫著,忽然囚車隊伍竟停下來了。
“咦,出了什麼夭蛾子了?”金牙狗疑惑地道。
眾人正奇怪,忽見城門處衝出一隊鮮衣怒馬的錦衣緹騎,原來是錦衣衛指揮使易洪帶人及時趕到了,厲聲大喝:“左侍郎留步!”
這時,左少陽已經從官轎裡麵走了出來,眼見大隊錦衣衛殺到,不由麵色微變,而當他認出帶隊的竟是錦衣衛指揮使易洪時,更是心頭大震,暗忖:“好家夥,這活閻王怎麼親自來了?”
不多時,林如海和賈環等人也趕到,左少陽一見便知道不妙了,拱手道:“原來是易指揮,不知有何見教?”
易洪嘿嘿一笑道:“本官自是奉皇命而來!”
林如海將手中聖旨一舉:“皇上有旨,敕令本官為應天巡府,節製直隸兵馬,徹查亢令城一案,錦衣衛指揮使易洪從旁協助!”
左少陽傾刻呆在當場,附近囚車上的亢令父子聞言更是驚得魂飛魄散,完蛋了完蛋了,落到錦衣衛手裡,絕對生不如死啊!
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響,一股硝煙衝天而起,頓時嚇得四周的百姓狼奔豖突。
賈環急忙策馬靠近林如海,同時大叫:“有刺客,保護林大人!”
隨即呼啦一聲,鐵牛、石頭、盧象升和馮紫英等人都圍上來,把林如海團團護在中間,而那些錦衣衛也立即把易洪保護起來。
“——爹!”一聲淒厲的慘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賈環循聲望去,隻見囚車中的亢令城倒在的血泊當中,而其子亢大智正伏在其身上痛哭大叫。
賈環的心不禁一沉,這才意識到刺客的目標並非林如海,而是亢令城,好家夥,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狗官,你們以為殺了我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亢大智抬起來頭,雙目赤紅,狀若瘋癲大叫。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一道寒光從遠處激射而來,準確無比地擊中亢大智的咽喉,後者當場被帶得撞在囚車的籠壁上,可見寒光力道極大。
再看那亢大智,背靠著籠壁,腦袋歪到一側,咽喉處鮮血狂飆,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了。
“是弩箭!”盧象升看得真徹,往弩箭發出的方向一指,而鐵虎和石頭二人已經策馬衝了上去。
易洪又驚又怒,此時也終於反應過來,厲聲大喝:“抓刺客!”
一眾錦衣衛立即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去,瞬時整個碼頭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