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狗搶了一匹馬,嘿嘿笑道:“一幫土雞瓦狗,還不夠刀爺您塞牙縫呢,快走,待會官兵的援兵就到。”說完騎馬先逃了。
亢大勇殺得性起,又追斬了兩人才肯罷休,眼見弟弟亢大毅還柱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由罵了一聲廢物,勒轉馬頭捎上亢大毅,然後策馬迅速逃離,還不忘訓斥道:“以前讓你習武不肯,偏要讀那勞什麼子書,讀書也讀不成,文不成武不就的,倒作了廢人一個。”
亢大毅不敢反駁,隻羞愧得無地自容。
李鴻基也搶到一匹馬,與堂弟李鴻義共乘一騎,緊跟在金牙狗和亢大勇的後麵,往泰州方向急急逃去。
且說馮紫英聞報有人闖卡,立即率騎趕來支援,可惜人已經跑遠了,路口隻留下七八具弟兄的屍體,氣得他咬牙切齒,一路順著蹄印急追,可惜追到將近天黑也沒追上,隻能悻悻地返回。
不過馮紫英也不是一無所獲,通過問詢目擊者得知,闖關的這五人當中,其中一個似乎正是失蹤的亢家三公子亢大毅,更有人認出領頭的那人好像是早年出海被淹死的亢家二公子亢大勇,這倒是正好印證了之前那個叫錢四的亢府家丁所曝的料。
且說亢大勇等人一路馬不停蹄地逃往泰州,然後折往南邊,逃到泰興縣的長江邊上,聯係好船隻便順江而下出了海。
眼下已經是四月下旬了,月暗星稀,亢大勇打著赤膊坐在船頭上,一下一下地磨著刀,那森冷的目光,扭曲的麵容,連李鴻基兄弟都禁不住心驚肉跳,不明白這位為何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人家亢三公子剛死了父兄也不像他那般。
原來亢大勇保密工作做得好,獨龍島上知道他是亢令城次子亢大勇的人並不多,包括金牙狗和毒書生沈貫均不知,隻知道他外號“一把刀”,下麵的人都叫他三爺或刀爺。
亢大勇此人本來就好勇嗜殺,今日親眼看著父兄被人殺死,又豈肯善罷甘休,所以此刻滿腔的仇恨,隻能以磨刀來發泄。
“二哥,父親和大哥肯定是那幫家夥找人滅口的,既然他們不仁,也不怪咱們不義了,要不咱們把這部賬本交給林如海,讓他們統統不得好死!”亢大毅紅著眼道,一邊從懷中取出當日父親亢令城交給他的那本賬薄。
金牙狗和李鴻基兄弟均愕然地望向亢大勇。
亢大勇之所以一直隱藏身份,隻是擔心會連累家人罷了,如今既然父兄都死了,他自然再無顧忌,所以獰聲道:“不,那樣太便宜他們了,老子要親手宰了他們才能消心頭之恨。”
亢大毅愕然道:“怎麼宰,他們有權有勢,縱然過河拆橋,殺人滅口,咱也奈何不了他們啊。”
亢大勇獰笑道:“他們有權有勢,老子也有船有炮,有人有槍,那就瞧瞧他們的權勢厲害,還是老子的船堅炮利!”
亢大勇說著用血紅的雙瞳盯著金牙狗道:“老九,不怕告訴你,其實我就是亢令城的次子亢大勇,當初為了安全起見,大當家允許我隱藏姓名,如今亢家被抄了,父兄也被狗官殺了,老子也不用再藏著掖著的。
那些狗官平時分好處時一個比一個貪,如今出了事卻殺了我父兄滅口,讓亢家背黑鍋,這口氣老子忍不了。”
金牙狗被亢大勇一雙血瞳盯得有點發毛,忙一拍胸口道:“三爺伱想怎麼報仇?我金牙狗都幫你。”
亢大勇聞言拍了拍金牙狗的肩頭道:“好兄弟,那咱們回去召集人馬,先拿一個縣作下酒菜,給點顏色那些狗官瞧瞧。”
金牙狗倒沒作他想,隻以為亢大勇要燒殺搶掠發泄一下,便拍著胸口道:“沒問題,這次揀個肥的縣狠狠乾一票,再搶幾十個黃花閨女回去快活快活。”
當下,亢大勇等人乘船出了海,回到獨龍島召集人馬,數日後,幾十艏大船載著數千名海盜和倭寇直撲揚州府下轄的海門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