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亢大勇的舉動引發了雪崩效應,長年盤踞在大晉沿海的各股海盜們,眼見亢大勇撈到大量的油水,而官兵似乎也沒有有效的辦法奈何得了他,於是都效法起來,紛紛跑到沿海村鎮劫掠,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官兵更是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更有甚者,連日本沿海一帶的倭寇也飄洋過海跑來湊熱鬨了,最後過往的西洋商船也趁機落井下石,客串起海盜來,覓機殺人越貨。
正如偉大的教導員所講,打得一拳開,莫使百拳來。一拳打不開,跟著迎麵而來的,就是敵人雨點般的拳頭啊。
眼看著局勢越來越糜爛,急報像雪片般飛到案頭,本來就拖著病體的林如海終於撐不住了,一口鮮血噴出,直接便倒在了案上,搶救了半天才搶救過來,但還是氣息奄奄,口不能言了。
賈環和盧象升的心情沉重無比,剛剛服侍完林如海睡下,沐野和金寶便麵有憤色地稟報道:“三爺,易洪在縣衙大堂聚將議事,請你去一趟。”
賈環和盧象升對視一眼,林師病倒,隻怕最高興的就是易洪這貨了吧,作為欽差副使,除了林如海就數他最大了,如今順理成章地接管了軍權,聚將議事便是宣告掌權。
“易洪隻請我?沒請建鬥?”賈環問道。
沐野搖了搖頭道:“對方沒有提盧公子。”
賈環淡道:“你去回了來人,就說林大人病重,賈環要在旁服侍湯藥,不便前往。”說完轉身返回房中。
“子明……”盧象升連忙追上幾步,又停下轉身對著沐野道:“稍等,我勸一勸子明。”
沐野和金寶麵麵相覷,隻得站在門外等候。
盧象升追進房間,拉著賈環低聲道:“子明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賈環神色平靜地道:“我並沒有意氣用事,易洪既然那麼想掌權,那就由他表現去吧。”
盧象升搖頭道:“易洪此人好大喜功,若搞砸了豈不糟糕。”
賈環笑道:“建鬥你少看他了,此人到底是行伍出身,沒那麼遜,而且局勢已經夠爛的,還能爛到那裡去,他既然喜歡接這爛攤子,就讓他
接好了,咱們正好專心給林師治病。”
盧象升苦笑道:“還說不是意氣用事,林師之以所病倒,還不是因為目前的困局,若局勢再糜爛下去,讓林師於心何安,更何況受苦受難的是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啊。”
賈環沉默了,這時床上昏睡的林如海竟然睜開眼睛,喉嚨發出咕嚕的聲響。
賈環和盧象升驚喜地撲上前,問道:“林師可是要喝水?”
林如海微微搖了搖頭,右手顫顫巍巍的,似乎想抬起來,眼神斜睨盯著賈環,似乎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去……去!”林如海幾乎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出一個字,枯瘦的右手似乎還想抓向腰間。
賈環的眼圈紅了,伸手從林如海腰間摘下了那顆應天巡撫的關防印信,咬牙道:“師傅有命,門生敢不從命,姑父大人放心,環兒必竭儘所能,完成您的心願,不使姑父大人失信於民,失信於天地。”
賈環說完雙手捧著欽差關防跪倒,對著床上的林如海叩了一個頭,然後站起來對著盧象升道:“建鬥,林師就交給你了。”
盧象升鄭重地點頭道:“子明放心,我會照顧好林師的,放手乾,若有用得著的地()
方,儘管找我!”
賈環轉身大步走出房間,帶著沐野和金寶直奔縣衙大堂。
林如海看著賈環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如釋重負地合上眼睛,右手無力地垂下。
盧象升吃了一驚,待發現林如海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把後者垂在床邊的右手擱好,蓋上一張薄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