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出來的時候,吉祥癟著嘴,才十三四歲,粉嫩的臉還帶著嬰兒肥,娃娃臉,眸子是跟水一樣的清澈,下一步就要掉出金豆子。
她看著紅梅青杏手裡的包袱,雖然什麼都不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這個孩子……
許婉寧默默歎了一口氣。
吉祥在寧院待不久了。
馬上就會嫁出去,而嫁的那個人……
還是個熟人啊。
她還是個孩子,卻被家人當做斂財的工具。吉祥出嫁,她還給了一點添妝,後來就漸漸忘記了這個人了。
前世許婉寧再聽見吉祥這個名字時,吉祥已經死了。
死得極其的不體麵,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娘家早就與她斷了聯係,逢人就說她水性楊花,死了活該。
夫家也早就休了她,再娶了一房,連吉祥這兩個字都不願意再提。
許婉寧顧念著曾經主仆一場,讓紅梅去給她收了屍。
紅梅回來就哭了幾場,好幾日眼睛都是紅紅的。
這個孩子,她又做錯了什麼?不過是紅塵俗世中的一葉,風要她往哪兒飄就往哪兒飄。
飄到小溪流裡,沿途風光秀美。
飄到臭水溝裡,隻能腐爛發臭。
許婉寧打算拉她一把。
“吉祥,這幾日我們去莊子上,寧院就交給你看守,你可能守好?”
不僅是這個院子,還有院子裡的東西。
這可是少夫人信任自己啊。
吉祥重重點點頭,“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守著寧院,就是一片葉子奴婢也不會讓它飄牆外頭去的。”
絕口不提也想跟著去的事情。
許婉寧拍拍她的肩頭:“好,看得好,我回來重重有賞。”
吉祥目送幾人走遠,就抹了把臉,將還沒掉出的眼淚逼了回去,娃娃臉這一嚴肅起來,整個人仿佛換了一種狀態。
並沒有因為許婉寧離開而鬆懈,反倒越發地認真起來。
馬車已經在門口等了,還是老栓頭趕車。
幾人上了馬車,終於走了。
呼吸到外頭的空氣,許婉寧整個人都鬆弛下來了。
同樣鬆弛下來的還有崔雲楓。
崔雲楓幾乎是守在楓葉樓聽門房的動靜。
馬車準備好了,就在門口等著。
許婉寧出去啦。
馬車走啦。
崔雲楓的緊張呼啦一下就卸下了,腳上像是裝了風火輪,馬不停蹄地趕往慶豐院。
白青青送到慶豐院就醒了。
原本還以為崔雲楓會在身邊守著她,可一睜開眼睛,她還在自己小小的逼仄的簡陋到隻有一張炕一張桌子一條凳的下人房裡。
彆說是崔雲楓了,就是連隻蒼蠅都沒有。
沒人陪她。
白青青委屈地哭了。
身邊沒人勸,又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過,這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枕頭都被浸濕了,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白青青激動地朝門口看去,眼神中充滿了希望。
她不認識,可穿著小廝的衣裳,連門都沒敲,徑直走到床邊,不悅地說道,“你怎麼還在睡懶覺啊,小公子找不到你,正在發脾氣呢,你快去哄一哄。”
白青青哭得更傷心了。
她還要人哄呢!
小廝見白青青哭,正要罵人,眼睛落在白青青鮮紅的屁股上,頓時看直了,連罵人的話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