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這把刀沾滿了鮮血,殺夠了人,到了太平盛世,這把會殺人的刀,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是丟入熔爐,化成鐵水,還是將刀折斷,再無用處……
都是某一人說了算。
裴珩看向許婉寧。
許婉寧一直都在看他,眸光清澈,帶著一絲擔憂。
裴珩明白許婉寧這個故事。
“崔慶平騙了你那麼多年,你為什麼要留著他?”裴珩也問出了一個問題。
許婉寧要弄死這個孩子,太簡單了,在城陽侯府就能弄死他。
許迦隨隨便便一碗藥下去,就讓這個孩子一了百了,可她沒有這麼乾。
許婉寧抿唇一笑。
死,太便宜崔慶平了。
許婉寧不會讓崔慶平死的。
她要讓崔慶平看著長安一輩子錦繡榮光、鵬程萬裡、人生美滿,而他,像是老鼠一樣,一輩子隻能活在陰溝裡,看不到半點陽光。
“因為他不死,才能看到長安活得有多好。我留著他,不過是想讓他日日活在對比和後悔之中,痛苦一生,一直到我不想再留著他為止。
不是不想讓他死,而是不想讓他死的太便宜。
裴珩皺眉,許久沒有出聲。
縱容這兩個字一直在裴珩的心口處纏繞。
璋和帝登基之後,特意設置了金麟衛,讓裴珩擔任金麟衛大都督,整個金麟衛,說是璋和帝的殺手團都不足為過。
隻要璋和帝讓查的人,或者是裴珩盯上的人,無論最後查出了什麼樣的結果,有且隻有一個下場。
滅門!
三年時間,裴珩從一個人人恥笑的太監變成了大越的一等大寵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高權重,權勢滔天。
可是他一步步殺出的無上權力嗎?
不是,是璋和帝給的。
許婉寧這個故事,讓裴珩認清了現實。
金麟衛能單獨對某一個人殺無赦,滅門這種重大的決定,則是要……
裴珩的心,怎麼都靜不下來。
甚至,手都在控製不住地顫抖,接著,是身子。
許婉寧的心也跟著顫。
“裴珩,你……”許婉寧剛一起身,就被裴珩一把拉扯到了他的懷裡。
裴珩的力氣很大,大到似乎要將許婉寧揉進身體裡。
許婉寧的頭被禁錮在裴珩的胸口上,她聽到了裴珩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
瘋狂地跳動著。
他在緊張、在害怕。
有兩世經驗的許婉寧,前世死的時候她已經有四十多了,看這個時候的裴珩,就像是看她的孩子一樣。
許婉寧沒有推開裴珩,而是伸手,圈住了裴珩的腰,不時地用手拍著他的背,無聲地安慰。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裴珩長舒了一口氣,穩住了自己狂亂的心,心跳也慢慢回歸正常,他這才低頭,蹭了蹭,蹭到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女子身上的幽冷香盈入鼻尖,是阿寧身上的味道。
裴珩一抿唇,梨渦裡眼底都是喜意,他不由得加重了手裡的力道,將人摟得更緊了。
許婉寧原本聽到裴珩心跳恢複正常了,打算推開他,可下一秒,他手裡的勁兒更大了,本來正常的心,又狂跳個不停。
咚咚咚咚咚……
好像比之前跳的還要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