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盞青蓮燈的燈芯早就熄滅了,蘇葵一手提著它,一手捏著把瀲灩所繪的白玉蘭花樣的油紙傘,慢悠悠的晃蕩在這條彎曲迂回的青石小巷內。
人各有命,她不能乾涉。
乾擾天道,是會受到懲罰的。
而且,瀲灩隻怕早就累了倦了,雖然死前的遭遇太過屈辱,但結局,也算殊途同歸了吧?
她垂著眸子漫無目的的想,青色的裙擺上濺了不少水花,她也沒心思去理,下一刻卻撞上了什麼東西。
身子慣性的往前一撲,被兩隻修長的手臂牢牢扶住,才避免摔倒。
低頭的那一瞬間,蘇葵聞到十分特殊的藥香氣味,而後迅速站穩,抬高傘沿兒朝那人望去。
溫潤冷淡的眸,眼尾微微下垂,睫毛纖長疏朗的樣子,顯得人畜無害。他應該是個久病多年的人,坐在輪椅上,一身月白長袍上繡著飄逸雅致的仙鶴,皮膚蒼白,略略泛白的雙唇不沾血色。
見到她容貌的那一刹那,男子有一瞬間的晃神,隻是很快便反應過來,略有些窘迫的垂下眸子,語氣歉疚道:“姑娘見諒,在下無意冒犯……”
倒是個有禮的,隻是待人接物太過疏遠了些,骨子裡,便是用這副疏離又不會令人難堪的態度,來拒人於千裡之外吧。
蘇葵輕輕搖頭,神色疑惑的看了看他被不斷落下的雨水打濕的衣袍和墨發,“公子,您這是……?”
他抿唇似乎很不好意思,“嗯,出來的太過匆忙,沒有帶傘。”
可看他淋在雨中,頗有點自得其樂的模樣,好像事實並不像他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