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才有之後慕容興吉點名要她的事發生。
這是後來慕容興吉告訴她的。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彼時她已國破家亡,真假她已懶得辨認。
都是伶仃人,人都死了,還談什麼報複,已經夠慘了。
而孰是孰非,此時她也無從論起。
到底那隻是個夢,還是在預示什麼,她還需要驗證,而最好的驗證辦法就是數日後的金明池盛會。
若彼時發生之事,真如夢中所示那樣,那她就要……早作打算了。
“帝姬……”希筠小心翼翼道。
元貞回過神來。
“怎麼?”
帝姬方才的眼神好…嚇人。自打那西北蠻子大放厥詞觸怒了帝姬後,她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過這話希筠不敢說,這時綰鳶抱著小桃子進來了。
在外麵撒了一天歡,此時已被清理乾淨的小桃子,動作輕巧地躍至元貞的膝上。
元貞抱起它,來到窗前。
夜風簌簌,窗外的青竹隨風飄搖著,竟又下起細雨來。
殿中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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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開池,素來是上京城裡最熱鬨的盛事。
大昊提倡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講究與民同樂,也是罕見會將皇家彆苑開放給平民遊玩的王朝。
時至今日,金明池東岸已形成了相當大規模的商市,各類彩棚帳幕次第排開,供以租賃觀看諸軍百戲、龍舟競標、擊鞠大會等皇家舉行的盛事。
又有酒樓食鋪、勾欄瓦肆、關撲博易場戶、各種小吃攤子、買賣攤販、藝人雜耍等,應有儘有。
也因此,每到金明池開池這一個月,順天門大街可謂來往遊人如織,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男女老少都上街了,大家穿著嶄新的衣裳,感受著春意盎然,前去金明池遊玩踏春。
當然,這還不是最熱鬨的時候,最熱鬨當屬三月二十八,聖駕駕臨金明池。
從這一日起,直至四月初八閉池,整整十日,各種皇家舉行的盛事都會在這裡上演,可謂是通宵達旦,百無禁忌。
“你收收,瞧瞧把人嚇的。”
人潮如流的大街上,站著兩個人。
一人穿金戴玉,衣衫華麗,湖藍色寶相紋圓領錦袍,腰束深藍色蹀躞玉帶,腳踩高筒皂靴。
一看就是哪家的衙內上了街。
另一人就有些嚇人了。
玄色的缺胯戰袍,外罩同色兩檔皮甲,左肩上戴著虎頭肩吞。那虎頭為黃銅所製,鋥光瓦亮,獠牙外露,十分駭人。
他一腳踩在石階上,另一條長腿直立,似有些意興闌珊地甩著手中的馬鞭。
卻因為臉太黑,眼神太過陰沉,右額角上又半露著一方刺青,滿身戰場上下來的殺伐之氣遮都遮不住。
就像一頭噬人猛虎,逼得來往行人皆是繞著二人走,竟讓周遭憑空多出一片空地。
“我知你不悅,總歸隻有十日,指揮著手下們去做就是,左不過你也是堂堂的都指揮使,不必事必親躬。”
權簡搖著折扇,說得苦口婆心。
“你看看左易,被攤派進了諸軍百戲,他初來乍到,哪裡見過這種場麵,現在是叫苦不迭。”
“那是諸軍百戲?那是諸軍雜耍!”
楊變嗤笑說:“堂堂的中央禁軍,上四軍,不光淪落到大街上防火緝盜,還淪落靠演雜耍來博得高官皇親們一笑,也難怪戰力衰退,都成了一群樣子貨老爺兵。”
聞言,權簡頓時變了顏色,忙拉他離開了這裡。
一通七拐八繞,二人來到一條禁止百姓通行的無人小道上。
“你可真給我收收吧,這麼多人,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難道不知?這上京城裡,掉下塊牌匾都能砸到幾個官,若是被人聽見,捅到言官那,前陣子爹才進宮替你求了情,再三叮囑你最近要謹言慎行,這些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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