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耳機裡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音色很冷。
[你是誰?你旁邊是安無咎?]
鐘益柔的心跳動得愈發快了,眼前的冷白色長廊仿佛沒有儘頭,甚至在漸漸融化。
這是幻覺嗎?
她甚至又一次聞到了那種詭異又惡心的氣味,如同無數隻蠕動的蟲包裹住自己,然後一點點腐爛。
鐘益柔努力地忍住這種幾乎令她嘔吐的幻覺,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假裝沒聽到傳聲器裡的人聲,繼續跟眼前的假無咎說話。
“哎對了,你說找到我工作日誌的那個房間在哪兒啊?”
[安無咎]沿著前路指了指。
“就在前麵轉角第二個房間。”
一邊說著,傳聲器那邊也傳來了聲音,冷冷的。
[鐘益柔,你在哪兒?怎麼不回答?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鐘益柔很快又說:“啊我知道了。”
“前麵這個是不是西北角?我們現在在西北角吧。”鐘益柔往前走了幾步,指著拐角回頭,看向那個假裝出來的人。
[安無咎]嗯了一聲,微微點頭。
傳聲器那頭的楊爾慈發現了端倪。
[你現在在西北角?安無咎監視了你,所以你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是吧?]
[你不需要回答,做個記號,或者給個暗號。]
鐘益柔麵對牆壁,背對著[安無咎],一秒後,轉過臉看他,滿臉都是想到了好辦法的驕傲。
“要不這樣吧。我們標個記號,這裡四四方方的,實在是太容易迷路了,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掉進幻覺裡,再遇到那麼危險的事就麻煩了。”
她特意重複了[安無咎]說過的話。
“而且你不是還說,你看到了彆的玩家變成怪物,殺了你的幻覺。說不定,後麵還會發生這種事,做個標記逃跑的時候都清楚一些。”
她說得有理有據,[安無咎]也點了點頭,“用什麼做呢?”
鐘益柔本來是打算用指甲劃印子,但又沉思片刻,最後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並攏了,放到嘴邊吻了一下,然後將手指上的口紅印到牆上。
雪白的轉角牆麵,多出了一個吻痕。
“標好了,指甲劃出來的估計看不清,唇印紅紅的,多醒目。這樣一會兒咱們繞的時候就能記得了。”
“嗯。”[安無咎]點頭,“我們進去吧。”
楊爾慈在對麵聽到兩人的談話,心下覺得一定有問題。
“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喬希問,可楊爾慈已經跑出房間,原本他以為自己被獨自留下,很快,腳步聲又出現。
楊爾慈回到門口,對喬希做出一個手勢。
“你跟我一起。”
兩個人看了一眼疏散圖,確定自己目前的方位,然後直接往一層的西北角方向去,可連著兜兜轉轉好幾圈,都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唇印。
“我們會不會是進了什麼怪圈裡?”喬希看著這個怎麼走都沒有任何人的走廊,心裡發寒。
楊爾慈眉頭緊蹙。
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就在他們在走廊兜圈子的時候,忽然看見地上出現了一個怪異的九宮格,上麵還有路線軌跡。
楊爾慈走上前。
這是什麼。
很快,一道金光閃過,地上的九宮乍然消失,什麼也沒留下。沒過多久,這裡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股詭異的熱流。
追隨著這股熱流,楊爾慈與喬希再一次循著溫度前行。
這一次,仿佛有什麼被破解了似的,他們儘管沒有找到熱流的源頭,卻在前方的轉角處,赫然看到一個斑駁的紅色唇印。
下一秒,楊爾慈聽到了聲音——
這個所謂資料室根本就沒有什麼工作日誌!
鐘益柔惴惴不安地跟著[安無咎]進入其中,發現裡麵居然還有一個小套間,像是辦公室之類的房間,她感覺有些不對,於是不斷地問著:“日誌在哪兒?”
可[安無咎]始終不回答。
他讓鐘益柔走在前麵,自己在後頭,迫使她向裡麵的套間走去,然後靠近一處牆壁。
就在鐘益柔內心的慌亂抵達頂峰的時候,身旁的[安無咎]不知從何處抽出一個軟皮材質的教鞭,雙手一套,將鐘益柔細長的脖頸死死勒住,拖拽到地上。
求生欲讓鐘益柔試圖往上,一隻手抓住牆壁,另一隻手抓住那個皮鞭,拚命地大喊“救命”。
“救命!安無咎!有、有人冒充你!我要死了!救……”
在劇痛之下,空氣被擠壓出這個身體,鐘益柔幾乎要失去呼救的氣力時,背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然後又是一聲悶而狠的撞擊聲。
身後那個行凶者如同地基潰散的斷壁殘垣,應聲倒在了鐘益柔的身旁。
勒緊的皮鞭鬆開,鐘益柔如同瀕死的魚在最後一刻被放生回到水中,她虛弱地喘著氣,往身後看。
趕來救她的是楊爾慈。那張總是冷漠無比的臉上,竟然也露出一絲微弱的情緒。
像是心有餘悸。
“救命……”躺在地上恢複了清明的鐘益柔居然直接就地抓住了她的褲腿,臉上掛著慶幸的微笑。
“美女救美,來得真及時,太愛你了,你真是大好人……”
聲音都是虛的,還在這兒說笑。
楊爾慈長長地舒了口氣,放下手中被自己一把抓起的椅子,一次不夠再狠狠對著他砸了兩次,全是照著後腦勺砸的。
最好不要是真的安無咎。
·
一直和沈惕四處兜圈子的安無咎突然間打了個噴嚏。
他打噴嚏的樣子很有趣,沈惕歪著頭看。
結果安無咎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自己低頭揉了幾下鼻子。
“你怎麼了?”沈惕問。
安無咎一臉迷茫,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我也不知道。”
“總感覺……後腦勺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