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廖雅泉抱著周赫煊新寫的20多頁書稿,好奇地起來:
“日本人既生性好鬥而又溫和謙讓;既窮兵黷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驁自大而又彬彬有禮;既頑固不化而又能伸能屈;既馴服而又不願受人擺布;既忠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懦怯;既保守而又敢於接受新的生活方式。
菊和刀,正好象征了這種矛盾。
要對付日本,我們首先必須了解日本人的行動意圖,這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日本打開緊閉的國門,已經有數十年時間。如今外國人提起日本時,仍對他們的一係列行為感到迷惑。
何一個嚴肅負責的人文社會學家,隻要他不是日本人,在談及其他民族時,不會一方麵說這個民族彬彬有禮,同時又加上一句說:‘但是,他們又很蠻橫、傲慢’;也不會既說這個民族頑固不化,又說:‘但是,他們也蠻適應激烈變革的’……也不會既講該民族如何傾慕西方文化,又渲染他們的頑固保守……
在大型戰爭中,日本人認為救助受難者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比如日俄戰爭,在撤退的時候軍醫甚至會先把傷病員全部槍殺,或讓他們用手榴彈自殺。在我們看來,日本人對同胞簡直犯了罪……”
《菊與刀》的原著,主要通過二戰來分析日本。周赫煊自然不能這麼做,他重點剖析了中日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還有日本明治維新以來的各種極端矛盾現象。
甚至剛剛發生的濟南慘案,也被周赫煊拿出來討論:“日本人在作戰時,經常考慮的一個問題顯示了日本人思維的獨特性。他們經常會說:‘全世界都在注意著我們呢!’因此,他們在作戰過程中,必須將日本精神發揚光大,將這個民族最光輝偉岸的一麵展現出來……日本人非常在乎他們給世界其他民族留下的印象,榮譽甚至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與此同時,他們又對糟糕的國際形象絲毫不顧。濟南慘案,完全把日本人的獸性展現出來,他們連基本的國際規則都不遵守,也無視自己的國家聲譽,似乎這不是個現代文明國家……”
原著是有極大缺陷的,畢竟作者從沒去過日本,所寫的一切內容都源於資料收集。比如忽視了日本社會階層的分化,忽視日本的社會環境變化,忽視日本的曆史傳統衍變。
周赫煊刪掉大量關於二戰的內容,卻補上了日本文化曆史由來,從遣唐使那段說起,甚至還加入了漢朝時期朝鮮對日本的影響。
廖雅泉讀得額頭冒汗,心中不僅震驚,甚至感到一種恐懼,那是自己的靈魂被人看穿的恐懼。
她覺得這些書稿就是在說自己!
“你不舒服嗎?”周赫煊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
“沒……哦對,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有點出虛汗。”廖雅泉表情慌張地擦著額頭細汗,完全失去了做為間諜的基本素質。
周赫煊關切地笑道:“我陪你去看醫生吧,彆累著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廖雅泉連忙說。
周赫煊道:“那我跟樂怡、婉容去洋人俱樂部了,你吃完藥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