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培德歎息道:“他啊,就是性子太烈,一言不合就掏槍自殺,結果弄出難以愈合的老毛病。”
周赫煊笑道:“不過也因禍得福,渠道一位溫柔賢淑的日本太太。”
“哈哈哈哈,說得也是。”朱培德大笑起來。
蔣百裡的夫人左梅,原名佐藤屋登,正是蔣百裡自殺受傷後,被請來負責照顧他的日本護士。
左梅雖然是日本人,但嫁給蔣百裡後卻入了中國籍,即便以後中日爆發戰爭,也從始至終站在丈夫和中國人這邊。
因為有共同的朋友,朱培德和周赫煊之間親近了許多。
朱培德問道:“東北易幟之事,周先生可有把握?張少帥那邊究竟是如何考慮的?”
“張少帥打心裡想要中國統一,他也是愛國人士,”周赫煊笑道,“說起愛國,東北還有一位典範人物。”
“誰啊?”朱培德問。
“馮德麟的公子馮庸,”周赫煊說,“馮庸在父親去世後,便散儘家財,籌款300多萬辦教育。他的學校免收學費,而且以理工科為主。學校裡無論老師還是學生,每天都要進行軍事訓練,這是為以後跟日本人打仗做準備。”
“竟有此事?”朱培德欽佩道,“真乃愛國義士也,可惜無緣一見。”
周赫煊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
朱培德歎息說:“中國和日本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幸好現在國家即將統一,咱們可以努力發展工業。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隻要隱忍發展,總有一天能夠追趕日本。”
“我也是這麼想的。”周赫煊附和道,心中卻在感歎:統一了還不是年年打仗,黃金十年隻是說起來好聽而已。
朱培德此人也是骨子裡的愛國主義者,北伐將領當中,隻有朱培德和馮玉祥對赤黨網開一麵,而且他做得更加大膽。願意離開的紅黨分子,朱培德補發軍餉禮送出境;願意留下來的紅黨,朱培德照用不誤,而且依舊委以重任——比如朱老總。
曆史上朱培德去世時,給常凱申留了三句遺言:第一,抗戰在即,國力有限,我死之後,請從簡安埋。第二,家屬子女,讓他們自食其力,不要因我而厚待照顧。第三,不要怪葉小姐(家庭護士),這是我們國家醫學不發達,不能解除病毒。
兩人從日本聊到美國,周赫煊說:“朱主席,美國明年很可能爆發經濟危機。到時美國的工業設備和工業人才都極為廉價,江西若想發展地方經濟,可趁機與美國取得合作。”
“當真?”朱培德詫異道。
周赫煊笑著說:“這是我的猜測,出於科學的論斷,到時可見分曉。如果朱主席有意向的話,等美國經濟危機爆發後,我可以幫忙從中聯係。”
“那就有勞了。”朱培德也沒有太當真,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兩人足足聊了一上午,朱培德挽留周赫煊吃午飯。
午餐很簡單,都是家常便飯,朱培德的妻子和子女也在。
一直到午後,周赫煊才說明來意:“朱主席,明誠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朱培德道。
周赫煊便把事情經過詳細訴說,包括宋子文的事也講出來。
朱培德聽了大笑道:“看來我是躲不過啊。宋子文去年到廬山,就是專門來找我的,不然也沒機會跟張家接觸。放心吧,這月老我當定了。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大功德一件。”
“如此,多謝了!”周赫煊抱拳敬禮。
當天晚上,周赫煊便在朱培德的廬山彆墅住下。等第二日大清早,就和朱培德一道,直奔張家的湖畔洋房。
有江西省政府主席做媒人,想來張謀之是沒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