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納對共產主義的態度很微妙,他同情俄國十月革命,年輕時專門研究過《資本論》等書籍,去年還跑去蘇聯過75歲的生日。但他在英國倡導的“漸進社會主義”,卻認為社會主義改良應該遵守英國憲法、遵守倫理道德、避免使用暴力,用一種溫和的方式來推動英國成為社會主義國家。
周赫煊說自己的態度跟蕭伯納一樣,並非支持“漸進社會主義”學說,而是認為社會主義或者共產主義的發展,應該尊重特定的國情采取不同的手段。比如專製、落後而又腐敗的沙俄,必須靠暴力推翻舊的統治者;而在社會製度健全的英國,則必須走漸進路線,純靠暴力是完全行不通的。
周赫煊說道:“我堅信,未來的世界屬於社會主義。”
“我也一樣。”蕭伯納笑道。
周赫煊並非在胡說八道,放眼二戰後的西方國家,整個歐洲都在朝社會主義靠攏,英法等國一直持續的進行著社會主義改良。
蕭伯納很快又聊到他在蘇聯的經曆,評價道:“蘇聯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發展很順利,雖然有著各種瑕疵,但卻取得了驚人的成就。隻要再給蘇聯十年時間發展,必定能追趕,甚至是超過英國。”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周赫煊道,“不過歐洲乃至全世界關鍵點,在於德國而不是蘇聯。德國現在就像一鍋漸漸沸騰的熱油,稍微碰到點冷水,就要油腥四濺。”
蕭伯納點頭說:“德國確實很糟糕,希特勒即將帶領德國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雖然反猶太是歐洲的傳統,但納粹思想還是太過激進了,最讓人警惕的是,納粹思想居然開始得到大部分德國人民的認同。一個希特勒不可怕,但幾千萬個希特勒就太可怕了。”
周赫煊笑道:“做為亞洲人,其實我並不太關心歐洲的形式。在遠東,日本才是危險的野獸,它們已經亮出爪牙,準備撕碎吞噬眼前的一切。”
“是嗎?”蕭伯納詫異道,“對此我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我真誠的祝願中國,希望中國能夠擺脫列強殖民,成為真正自由的國度。”
“謝謝你的祝福,或許,蕭伯納先生可以親自到中國去看看。”周赫煊說。
即便周赫煊不邀請,蕭伯納明年也會前往中國,考察中國反抗日本侵略的情況。他笑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亞洲?我可以跟你一起過去。”
“真的?那太好了,就在下個月。”周赫煊喜道。
費雯麗坐在旁邊有些失望,她本來想聽蕭伯納談戲劇藝術,結果兩個女人一直聊著政治問題,費雯麗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蕭伯納雖然是英國戲劇界的泰山北鬥,但他更喜歡政治理論家的身份,而且也確實為英國未來幾十年的政治改革做出不小的理論貢獻。
蕭伯納應該慶幸,他出生在一個政治環境相對安定的國度。他參與提出的“漸進社會主義”,能夠靠組建政黨來一步步實現。反觀中國的同行們,如張君勱、李璜等人,他們組建的政黨隻能做國黨的陪襯品,沒有自己的槍杆子根本不可能達成理想。
當然,不管是戲劇家,還是政治理論家,這兩個身份都不是蕭伯納最出名的地方。
絕大部分中國人對蕭伯納的印象,是做為一個段子手存在的,即便到了21世紀,網絡上還充斥著各種關於蕭伯納的段子。
比如一個小姑娘寫信給蕭伯納說:“您是一位最使我敬佩的作家,為了表示對您的熱愛,我打算用您的名字來命名我的小獅子狗。不知您的意見如何?”蕭伯納回信說:“親愛的孩子,我十分讚同你誠懇的希望。但是最主要的一點,你一定要和你的小獅子狗商量商量,並征得它的同意才行。”
又比如美國現代舞創始人伊莎多拉,開玩笑般寫信向蕭伯納求愛,希望和蕭伯納生一個孩子,好同時擁有她的美貌和蕭伯納的智慧。蕭伯納居然回信說:“如果孩子的容貌像我,而腦子像你怎麼辦?”
就算蕭伯納死了都還在玩段子,他墳前的墓誌銘如此寫道:“我早就知道,無論我活多久,這種事情一定會發生的。”
如果蕭伯納生活在網絡時代,他一定可以成為最偉大的段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