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蕊恩又指向陳少梅說道:“這位少年是陳少梅先生,彆看他隻有17歲,但陳先生已經在北平開課授徒了,他的畫作藝術水平非常之高。”
陳少梅立即起身,朝眾人抱拳致意。
仆人端來咖啡和茶水,瑪蕊恩親自將一張唱片放入留聲機,客廳裡很快響起舒緩的輕音樂。
這位法國領事夫人顯然非常喜歡陳少梅,打定主意要幫他在天津的洋人圈子裡揚名,隨即打開陳少梅帶來的畫作說:“這是陳先生今年的作品,大家都來鑒賞一下。”
因為有些客人不懂中文,瑪蕊恩這句話是用英語說的,在座眾人紛紛彙聚過來。
可惜洋鬼子普遍不喜歡中國畫,隻有意大利青年畫家朱賽白嘖嘖稱歎,喜道:“我這次造訪中國,就是專門來研究中國繪畫藝術的,陳先生的作品讓我歎為觀止。”
溥儀也是有些藝術鑒賞能力的,他點頭說:“此畫剛柔並濟,頗具北派風格。”
對於陳少梅作品的鑒賞討論,基本上也到此為止,因為其他洋人根本插不上話。瑪蕊恩顯得有些沮喪,她沒能夠挑起一個受歡迎的話題,使得今天的沙龍開場便有些冷清。
字林西報的帥哥記者潘彼得很有眼力勁,主動把話題從中國畫轉移到油畫上,場麵這才漸漸熱鬨起來。
達芬奇、梵高、高更、塞尚、倫勃朗……一個個西方名家蹦出來,眾人圍繞著他們高談闊論,似乎全都化身為藝術鑒賞大師。
周赫煊懶得去摻和,他對此並無研究,被人問起也隻能泛泛而談,何必去獻醜呢。
瑪蕊恩見他一直沉默不語,主動問道:“周先生,除了未來主義畫派以外,你還欣賞哪一個派彆?”
“立體主義,”周赫煊語不驚人死不休,放言道,“畢加索是當今最偉大的畫家,20世紀必將是畢加索的世紀。”
果然,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驚訝地望著他。
朱賽白皺眉道:“我承認畢加索確實是個天才,他的作品開創了立體主義畫派,但我不認為畢加索有你說的那麼偉大。”
“拭目以待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周赫煊神秘微笑道。
朱賽白撇撇嘴不想再說話,因為兩人的觀點差異太大,而且他也不喜歡那些見鬼的立體主義。
俄國貴婦妮亞·伊萬諾娃突然問:“周先生,你說自己曾環遊世界,那你去過俄羅斯嗎?”
“當然,”周赫煊笑道,“我很仰慕托爾斯泰,專門去拜訪過他的故居。”
伊萬諾娃問:“你對俄羅斯的叛亂怎麼看?現在似乎大多數的中國人,都很讚同那一場叛亂。”
這個貴婦所言的叛亂,自然是指十月革命。
“俄國那場革命的根源,還得從200年前的彼得大帝說起……”周赫煊又開始耍嘴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