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作家都不善於聊天,他們的文字往往比語言更犀利。但蕭紅顯然不在此例,她的《呼蘭河傳》是中國近代文學的一座豐碑,她的交際能力同樣是民國作家中的翹楚。
幾人在周公館聊了一下午,端木蕻良和池田幸子都不太喜歡說話,全靠蕭紅引導話題、活躍氣氛。這位“民國文壇洛神”,即便自己心中再怎麼壓抑鬱悶,麵對朋友時卻總能笑得出來,並讓身邊的人也開懷大笑。
聊著聊著,蕭紅突然問道:“婉容女士在家嗎?我特彆喜歡她的《三毛流浪記》,可惜抗戰之後就停止連載了。”
周赫煊指著樓上說:“在畫室創作呢,她專心研究油畫了。”
“我可以去參觀一下嗎?”蕭紅問。
周赫煊笑道:“當然可以。”
蕭紅拉著池田幸子說:“池田女士,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周赫煊讓傭人帶她們去畫室,又對端木蕻良說道:“我剛收了一個學生,在書房裡,你們互相了解一下吧。”
端木蕻良笑著說:“我終於做大師兄了。”
幾間書房是挨著的,周赫煊剛跟端木蕻良上樓,就見兒子維烈拿著數學書過來:“爸爸,這個我有點不明白,你能給我講講嗎?”
端木蕻良湊過腦袋一看,居然是一道函數題,他驚道:“老師,令郎才多大啊,居然都學函數了。”
民國時期的函數屬於高中內容,而且至少要到高二才開始涉獵。周赫煊雖然讀的是文科,但他當年可是北大的學生,初高中普通數學題還真難不住他。
周赫煊沒有立即給兒子解惑,他把數學書扔一邊,從兜裡拿出期末成績單:“你期末考試一半科目不及格是怎麼回事?”
周維烈回答道:“去年我跳級到初中二年級,好多東西都沒學過。曆史、地理、動植物這些學科全是背誦,我實在沒興趣,就沒怎麼顧得上。”
周赫煊直接拆穿:“你上曆史、地理課的時候,恐怕在偷偷自學數理化吧,根本就沒認真聽講!否則以你的記憶力,就算隻聽課不溫習,曆史都不至於隻考13分。”
周維烈垂頭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端木蕻良站在旁邊艱難憋笑,周先生的兒子曆史考13分,這傳出去肯定要成為趣談。
周赫煊又指著成績單說:“體育怎麼回事兒?5分太高了。”
周維烈解釋說:“體育老師見我年紀太小,打分時用的是小學四年級標準。”
“我還以為你跟體育老師串通作弊了,”周赫煊收起成績單說,“行了,這個暑假老實給我待在家裡,我親自輔導你補習曆史、地理和動植物。”
周維烈叫苦道:“那些學科好沒意思啊,全是死記硬背。”
初中的地理和生物還真是死記硬背,要到高中才開始各種計算。周赫煊也懶得解釋文科的重要性,隻說道:“我不管你是否喜歡,反正這個暑假必須把文科補起來。我會弄幾套初中試題,6分及格是最低標準。”
周維烈一臉便秘表情,學習數學物理會讓他感到快樂,而學習語文曆史隻能讓他感到無聊。
“還有,平時多做體育運動,多跟同學接觸玩耍,彆整天悶在屋裡看書。”周赫煊可不想自己兒子變成書呆子,至少不能變成金嶽霖那樣。
我們已經說了很多關於金嶽霖的奇葩故事,但那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金嶽霖到現在連存錢都不會,新中國建立後有人教他如何把錢存進銀行,他激動得大呼小叫:“你真厲害!”
不僅如此,新中國提倡文化工作者要多跟群眾接觸,你猜金嶽霖是怎麼跟群眾多接觸的?他雇了一輛三輪車,在北京城四處瞎轉悠,整天專撿人多的地方鑽,偏偏又不主動跟老百姓交流——在他看來,這樣就是跟人民群眾多接觸了。
“哦。”周維烈更加委屈。